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不假,即便你有三分的美貌,都能打扮成六七分来,更何况是妙娘,本就十分的美貌,再一打扮,如九天神女下凡。
程氏见女儿不过是略施粉黛,便肌肤流光,容貌慑人,行动间气质高华,作为母亲非常骄傲,要知道她的女儿可不止是生的好看,又擅长诗书,娴熟礼仪,性格更是善解人意,这样的姑娘谁人不爱。
母女二人带着双胞胎兄弟坐于马车上,因安廷安玉一大早被范氏带回娘家让父亲范大学士考较学问,写推荐信入学,故而无法跟来。
想起昨日五娘说的话,妙娘便对程氏道:“娘,不知这吴老太君如何?女儿该如何?”
“你以礼相待就好。哎,这次我们可是欠了人家大人情了,反正咱们表现的感激些就成,至于旁的就不要多想了。”程氏虽然想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但她深知二房还有俩侄儿未成许婚,她若是说了自己的女儿,怕人家多想。
她固然也想女儿寻一门好些的亲事,但是当初既然对吴老太君说了那番话,她就不会再高攀人家二房了,再者人家帮了自己大忙,自己还处心积虑算计人家,这不是君子所为。
在程氏的设想中,能够拜谒吴老太君,表明谢意,日后能够用到顾清沅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主要是表明态度,这就够了。
甚至很有可能她还得坐冷板凳,故而程氏还对妙娘道:“一般像她们这种门阀之家,要见上主人一面是很难的,前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见呢,咱们可能要在偏厅等着,所以这点心,你可以先吃点,再补口脂,以免到人家那儿肚中饥饿。”
“嗯,娘,三叔家别的不提,这吃食可是处处讲究。五姐说她家早上吃的烧饼是特意从前门大街买的,第三炉的最是好吃。”
三叔家的饭菜也无比可口,可以看出女主人很会吃。
程氏颔首:“是了,故而人家说人不可貌相,你三婶这样的女子,既能打理内务,又通达明理,却因为相貌让人挑剔,着实是令人惋惜。”
这就是程氏有感而发了。
三叔家在西边的梅林胡同,程家却在东边的崇文街,现在吴老太君还在,二房尚未分家,因此宅邸应该很大。
管事先去递了帖子,程氏和妙娘在马车上候着,妙娘还开玩笑道:“咱们兴许在这里见上一面就能出来了,这样趁着时日还早还能去吃烤鸭,娘,女儿好不容易来一次京中,昨儿听五姐说平康坊的烤鸭最是好吃,您可得带我去尝尝。”
“还对娘撒娇,方才还说你是大人呢。”看女儿这幅娇憨的模样,程氏爱怜的很。
双胞胎兄弟却是小精怪,见姐姐撒娇,还羞羞脸,妙娘刮了一下羞的最起劲的安文,恼羞成怒道:“姐姐平日待你最好,你还笑姐姐,日后甭想姐姐的好吃的了,都忘记了草莓糖葫芦是吧?”
安文又跟牛皮糖一样要猴在自己身上“姐姐”“姐姐”的喊着。
正闹着的时候,却见管家道:“太太,府中管家亲自接见小的,老太君身边的林媪亲自出来接您,说吴老太君并府中三位夫人少夫人都在仪门处等您。”
程氏微微愣了一下。
从西角门入,坐上暖轿,妙娘狐疑,程家人居然如此礼遇自家么?她在落轿之前,把帷帽取下,扶了扶头上的挑心髻,再缓缓挪步。
来搀扶她的程家下人倒吸一口凉气,饶是她们见过不少靓丽女子在程家穿梭,但显然比之今日这位逊色许多。有时候你感叹美人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也许是没有见过真的大美女。
吴老太君今年也是高寿之人,身后站着长媳聂氏婆媳,次媳罗氏以及三媳妇范氏,她老人家亲自出来迎接的人不多,家世早就交给长媳打理,今日这一出现,别说是程氏母女惊讶,就是家中下人也嘀咕。
本以为是什么高门显赫之人来,却没想到只是个族亲,官儿也不算大。
轿子撤去,程氏先下轿,她今年正好三十岁,却生的白皙秀丽,穿着浅紫色的衣裳,显得玲珑雅致,未语先笑,很让人产生好感,再就是一年轻少女下轿,她行动间如白鹤一般优雅,肌肤流光,睫毛如鸦羽般浓密,抬眸时,眸子里星光溢彩,更别提她牵着俩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子,活似九天玄女带着仙童下凡一般。
程氏见阵势这般大,有些受宠若惊,又有点不安道:“二伯母,这如何使得,该是侄女来拜见您才是,怎么能让您出来接我们?”
吴老太君却笑道:“你们远道而来,你又是我嫡亲的侄女,我怎能不出来接你,算起来上次回江宁,我们也有五六年未见了吧!”
“是,郎君放了外任,这次若非是清大哥哥和添二哥哥转圜,郎君怕不是乌纱帽不保了,连命都没了。本应该他上门道谢的,却又赶着上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程氏说着拿出帕子拭泪,十分感激的样子。
妙娘看吴老太君虽然头发花白,但脸上却肌肤光滑,并未沟壑纵横,眉心舒展,看来是个十分豁达的老太太。
又听一位青衣妇人对程氏道:“八姑太太,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妙娘心想这妇人年纪最长,且站在最前面,应该是程清之妻聂氏,也就是当朝的首辅夫人。难怪看起来这般稳重,又很有威严。
她跟随者众人走进去,前面程氏还在同程家女眷说话,小辈不敢贸然插嘴。
众人坐定后,只见上首坐着吴老太君,西边一行坐着聂氏、罗氏、范氏,至于年轻妇人韩氏站在聂氏身后,东边程氏和妙娘依次入座,这已然十分礼遇了。
甫一坐定,她就发现对面几人都在暗自打量她,她再抬眸,那些目光就散去。
还是吴老太君道:“这就是你的爱女么?”
程氏看了妙娘一眼,不由得笑道:“这就是妙娘,那边是我的俩个小儿子。”
只见方才那年轻妇人道:“八姑太太,我带两位表弟下去玩儿吧。”
“那就多谢晷哥儿媳妇了。”程氏忙道。
韩氏相貌虽然平常,但是眸中清亮,一看就是纯善仁厚的女子,程氏不免道:“晷哥儿这媳妇娶的真好,一看就是贤德之人。”
其实程氏这话也再度表明,她对二房家事完全不会置喙,毫无芥蒂。
吴老太君却浑然不在意,反而问起妙娘:“你今年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妙娘浅浅笑道:“小女今年十三了,爹娘请先生教过几日,不过是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平日里做些女红,或者下厨房做些点心,偶尔看些游记散文打发日子。”
常言道是人就有缺陷,尤其是如斯美人,可她连声音都这般好听,如涓涓细流,又软糯可爱,透着一股子少女的娇憨,令人心折。
“白夫人与你添二舅母是闺中好友,她曾写信同我们说你字儿写的极好,就不要谦虚了。”吴老太君道。
额?这下连程氏都觉得不大对劲,她看向对面坐着的罗氏,罗氏年轻时也是美人,因其母为圣上乳母,她们家和皇上关系亲近极受眷顾,甚至她身上还有个县君的封号,圣上当年为其择婿,特选当时的探花程添为罗氏女婿,极大的体面。
都说罗氏表面只是皇上的奶妹子,其实皇上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此时,罗氏正认真的看着自家的女儿,观察女儿的言行。
这仿佛是在考察儿媳妇啊?程氏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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