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主动给许嘉星做陪衬——许嘉嫱不甘心。
“还是言儿能干。”二太太白了眼儿子,“还不快去念书,真要让那小蹄子越过你不成!”
二太太喝了口茶,侯府家的小姐,身份尊贵,参加她的及笄礼的人,非富即贵。
如老太太所说,许嘉元都十三了,大太太不抓紧时间带她们出去多见见高门大院的夫人,可就耽搁了她辛辛苦苦培养许嘉元的初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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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回了宁安堂,还没进去,就瞧见父母神色恹恹地出来,旁边的许恒延尤其失魂落魄。
“母亲,怎么了?”许嘉言悄悄走到二太太身边问。
“......”许恒延默默无语,他是嫡子,本来就看不惯祖母更疼许恒虞这个庶子,许恒虞愚笨贪玩,背不下书,他从来都理所应当地认为应该如此。
又念了几句大儿子,二太太余怒未消,冲着许嘉言道:“言儿,许嘉元那两姐妹可答应了去长春侯府参加贺姑娘及笄礼?”
“回去再说。”二太太觑了眼大房一家的背影,心口堵得慌。
一家人霜打的茄子般回去,二太太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儿子的脑袋,恨声道:“你说说你,日日和许恒虞待在一起,竟没发现他在装拙?”
她身边许呈晋头也不回地直奔春晖院,脚步匆匆,许嘉嫱许嘉言朝大伯母屈身行礼,略带困惑,怎么他们这么早就离开了。
“她们说要回去问大伯——”许嘉言忙不迭地道。
大太太静静听他安排,后花园的确安静,不过不管是离正院还是离老爷的前院都很远,李姨娘到时候恐怕又要多想。
“这宅邸,恐怕皇上早就打算给我了。”许呈晋站着由大太太替他整理衣服,皇上心思难测,不闻不问这么些年,回来就给他这么一处地方,靠近皇城,又大小适中,与各处皇亲国戚侯门将相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呈晋回到春晖院,慢慢收起了怒气冲冲的模样,淡然地走回了房间,大太太让夏嬷嬷送两个姑娘回去休息,顺便安抚一下,看了眼许恒虞,他自个儿弯身行礼,摇摇晃晃告辞了。
大太太有些不知滋味。
许恒虞的聪慧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她从前对他的迁怒,竟成了笑话。
“就是房间分配——”大太太迟疑道。
“三个男孩大了,日后都和我住在前院,后院里,元儿和星儿一人一个院子,刚好学学怎么立起来管好自己的院子,至于李氏,她身子不好,让她住在后花园边上,那里清静人少,花花草草看了也怡人。”
“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皇上这是逼他乖乖做个纯臣。
大太太手上不停,“我相信老爷。”
她退后一步,问:“还有一事,宅邸的牌匾,咱们写什么?”
“当然是许府——”
他是父亲祖母最疼爱的长子,也曾经为撑起门楣而在战场洒血,现下的许家投靠付贵妃,失了骨气,他要把许家重新立起来。
“以后一东一西,两个许家,各自为道。”
许呈晋穿好靴子,看大太太忙个不停,忽地道:“等我们搬过去,你带着几个孩子去岳丈家看看吧。”
大太太吃惊抬头,“老爷......”
“算了,老爷好不容易刚入朝堂,还是不要为父亲所连累了。”
大太太欣喜了一瞬,继而摇摇头,许呈晋握住大太太的手,不赞同道,“曾经我上战场生死未卜,常年不归家,岳丈却肯让你嫁给我,并时时照拂许家,我深感愧疚。”
大太太出身永宁伯府,父亲为人固执,曾经狠狠声讨付贵妃家人仗势欺人,横行乡野,连带着一帮朝臣掀起一时浪潮,隆兴帝确实也头疼了一段时间,岂料不久付贵妃便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接着更是替皇上诞育了六皇子。
隆兴帝大喜,自然对让付贵妃孕期郁郁的人不满,暗戳戳地贬了好几个刺头,其中永宁伯首当其冲,从自个儿到儿子都被撸了个干净。
许呈晋眼中露出怀念,安慰大太太道:“从前我们自身难保,如今却有能力帮扶接济,怎么能不出一份力。”
“夫人不必多虑,放心去就是。”
大太太忍不住热泪盈眶,低头擦擦泪,许呈晋补充道:“多带些银子,钱财短缺的痛楚,咱们都尝过。”
他见大太太仍旧难过,故意逗她道:“给岳母即可,岳丈大人脾气倔,你给他钱,恐怕又要胡子翘得老高。”
大太太扑哧一笑。
等许呈晋走后,大太太收拾好心情,暗中思索,父亲是被皇上所厌弃的,她要回去看,却不能大张旗鼓,要仔细挑个不起眼的时候,且要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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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宜动土,入宅,是个上好的日子。
在街坊四邻的围观下,许家大房大张旗鼓地拖着行李搬家,二房不但不敢甩脸,还得热情地送客,力求让旁人以为他哥哥搬家只是为了不负皇恩,而非两兄弟不合。
只是这点强撑的面皮能撑多久,无人可知。
门口,二太太热切地问:“大嫂可定下了?长春侯府的约可要带两个姑娘去?”
大太太轻声拒绝,“她们人生地不熟,等再过段时间我再带她们出去拜访,弟妹自个儿去吧。”
二太太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大太太早转身离去。
许嘉星刚上马车上就已经兴奋起来,母亲说,她又能一人独居,院子里还有好几个花树,春夏秋冬,季季都有盛开的。
春晖院景致虽好却略显小气,她早就看腻歪了。
桃桃也很开心,从前在苏城,整个后院她哪儿都能去,春晖院就那么几处玩的地方,还老碰见招猫惹狗的许恒虞,没事儿就冲她的小揪揪出手,她若生气,他就举着双手说自己重新给她扎,烦死了。
随着马车动起来,外围也越来越安静,等马车停下,她们轮流下车。
往常在西街,偶尔还能听到外墙有卖货郎叫卖的声音,但东街庄严肃穆,一片安静,平民百姓未经允许,是不得轻易入内的。
临进门前,桃桃眼尖地看见了阿娘,秦穗喜滋滋地开小门让小厮搬东西进去,脸都圆了一圈,看来这段时间她阿娘过得很滋润呀。
桃桃放心地跟着夏嬷嬷去了许嘉星的月江阁。
“哇——好大好漂亮呀!”桃桃很没见识地赞叹。
许嘉星心里认同,月江阁此刻正是玉兰树的盛季,玉兰树枝丫高大,繁盛地开满了整个院子,花蕊泛黄,远远看去,浅白与明黄交织,气势辉煌。
夏嬷嬷带着她们先去了正屋,又带桃桃走到正屋旁的次间,道:“桃桃,夫人专门叮嘱了,让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奖励你英勇护主——”
桃桃:o.o
“傻姑娘,你忘了?”夏嬷嬷笑,“山匪和堂四姑娘的事儿,大太太都看在眼里的。”
许嘉星也笑,“桃桃之前嫌房子小,小脸都瘦了,这回一个人住,可要开心坏了。”
她眼眸流转,心情极好,调侃桃桃,仿佛当初害怕到要和桃桃一起睡得人不是她。
主仆其乐融融,明芙看着分给她和明萱两人的房间,气得想捶胸,她那是饿瘦的吗?
她自从练了武比谁都能吃!
大太太从宁安堂出来,唤道:“元儿星儿,我们回去了。”
回到房间,许呈晋已经准备换衣服出门了,他问,“东街的宅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那里比咱们苏城的宅邸大许多,到时候应当还要再采买一些丫头小厮。”
许嘉嫱低头不做声,她之前邀请许嘉星去,是想看她在侯府窘迫的穷酸样,但如今母亲邀请,势必是要好好照顾她们,在大伯面前讨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