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夫人给崔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崔嬷嬷立刻意会, 上前悄悄地给那內侍塞了红封,“王公公……”
然而,那位王公公手一抬, 随意地抚了抚衣袖, 没接那红封, 崔嬷嬷只能把红封又收了回去。
秦太夫人与秦昕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浓了。
王公公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秦氿,笑容多了几分真挚,道:“秦三姑娘, 皇后娘娘请姑娘有空进宫去玩。”
皇后口喻,苏氏和秦昕自然不敢不去,她们略作收拾后, 就随王公公出发了。
秦太夫人又慌又怕,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会儿,见秦氿还站在那里, 她心念一动,忙道:“氿姐儿,皇后娘娘宣你二婶母与二姐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你能不能也进宫一趟, 打听打听?”
秦太夫人的脸色有些僵硬, 终究是端着长辈的架子,拉不下脸来求秦氿。
秦氿笑眯眯地应了, 秦太夫人生怕她反悔似的立刻命人去备马车。
半个时辰后, 秦氿就到了宫门口, 递了牌子后, 很快就得了卫皇后的召见, 还是凤鸾宫的小內侍小寇子亲自来接的她。
小寇子一见面就提醒道:“太后娘娘也在凤鸾宫。”
秦氿跟着小寇子来到了凤鸾宫的东偏殿, 一进门, 就看到苏氏与秦昕并排跪在地上,秦昕半垂着头,纤细的背影僵直得彷如冻僵般。
柳太后果然也在,占了上首的座位,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即便不言不语,周身也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凤仪。
卫皇后身姿优雅地坐在下首,唇畔含笑。
“小氿,过来坐吧。”
当柳太后看到秦氿时,那雍容的脸上立刻露出温和慈爱的笑,招呼她过去坐下。
跪在地上的秦昕飞快地看了柳太后一眼,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俏脸惨白,瞳孔中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
曾经,能够获得柳太后另眼相待的人是自己,现在却变成了秦氿!
苏氏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又羞又恼又惧。
秦氿步履轻盈地朝柳太后和卫皇后走了过去,当她从跪地的秦昕身旁走过时,看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秦昕抬眼看着秦氿就这么步履从容地走来,不疾不徐,闲庭信步。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秦氿的下巴微扬,精致的下巴延伸到优美修长的天鹅颈,洁白莹润,毫无瑕疵,就仿佛那高雅柔美的玉簪花般,俏然绽放。
秦昕瞳孔微缩,不由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只见过秦氿一次,就是秦氿被接回侯府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她们两人命运的转折点,秦氿从此扶摇直上,而自己则跌落尘埃。
是秦氿夺走了她的一切!
秦昕胸口发紧,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氿。
前世,她认了命,谁让她的娘亲先犯了错,她只当自己是为母偿债。
蒙老天爷垂怜,她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宛如涅槃重生的凤凰般,浴火重生了!
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这一世决不会再认命,她决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任人践踏!
她一定可以度过这次危机的,就像之前的那一次次……
秦氿给柳太后和卫皇后行了礼,落落大方地地解释道:“太后娘娘,姨母,祖母担心二婶和二姐姐,让我过来求求情。”
柳太后给秦氿赐了座,目光淡淡地扫了苏氏和秦昕一眼,对着卫皇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继续审。
卫皇后明白太后的意思,再次看向了秦昕,质问道:“秦昕,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昕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柔嫩的掌心,她抬起巴掌小脸,一脸委屈地看着卫皇后,为自己辩护道:“皇后娘娘明鉴,是云光道长胡说八道,为了减轻罪名,这才推到臣女的身上,故意冤枉臣女!”
这番话,从她被带到这里开始,已经说了许多遍了。
但别说卫皇后,就连太后也不信她。
事情来得太快,到现在,秦昕的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昨日,她让书香去玄清观找那个男人,那男人指天立誓地说不是他们在外乱说话,他们只要银子而已,把事情闹大了,对他们没好事。对方信誓旦旦,秦昕虽然将信将疑,但暂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没想到这才一晚上,事情就成了这样,云光这妖道收了自己足足一万两银子,还反咬了自己一口!
卫皇后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秦昕,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你竟然勾结云光这样的妖道!”
“还让她替你宣扬美名,蒙骗太后。”
“事到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冤枉?那你说说,云光为什么要冤枉你?!”
卫皇后一掌拍在手边的小方几上,神色冰冷,气势逼人。
柳太后面沉如水,一想到她曾经那么喜爱秦昕,就觉得吃了口馊饭似的难受。
下面的苏氏惊得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觉得自己根本是遭了无妄之灾,被秦昕这丫头给害死了!
这丫头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勾结妖道,搅风搅雨。难怪过去云光总夸秦昕命好,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秦昕咬了咬下唇,心里更怕,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咬死不认:“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云光道长冤枉臣女的!”
她说来说去,都只有这句话,偏偏又说不出来云光为什么要冤枉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封口银子没给够吧。
卫皇后优雅地抚了抚衣袖,“既然你不认,那就上公堂,与云光对质,由京兆尹来审。”
秦昕双眸瞪大:“!!!”
卫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秦昕,眼里只有厌恶。
曾经,她也想把秦昕视作亲女,但是对她总是亲近不起来,渐渐也就歇了心思,只想好好照顾她,就当是为了妹妹与妹夫在天之灵。
直接秦氿出现了,她才明白原来血脉之间的牵连竟是如此玄妙。
秦昕的体内流着赵阿满那对贱人的血,也难怪无论是性子还是行事都肖其父母,做事如此上不了台面!
秦昕和顾璟有皇帝赐的婚约,为了皇家的脸面,柳太后才叮嘱卫皇后在私下里审明白了,不能让外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而对卫皇后来说,她顾及到的是秦则宁、秦氿与秦则钰兄妹三人。
秦则宁他们姓秦,与秦昕是隔房的兄妹。
要是秦昕的这桩丑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坏的是忠义侯府的名声,对他们兄妹三人都不好。
他们都还没有说亲呢,不能因为秦昕这贱人害得他们说不上好的亲事。
尤其是秦氿。
秦氿本来身世就坎坷,她在外头长大的事人尽皆知,在京中怕是难免遭受一些异样的目光。
若是再因着秦昕,连累了秦氿,就算她有自己这个皇后当靠山指户好人家,将来夫家上不上心却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所以,卫皇后没有反对柳太后的意思,方才她故意提京兆尹也是吓吓秦昕的。
秦昕信了,也吓到了。
她知道自秦氿回来后,卫皇后就厌了她,她也相信卫皇后做得出来。
秦昕心乱如麻,她决不能去京兆府,要是上了公堂,云光这疯狗咬着她不放,她就更说不清了!而且,她也会成为京中的笑话,那么她二皇子妃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皇家能容得下一个白玉有瑕的皇子妃吗?!
秦昕的瞳孔闪闪烁烁。
权衡利弊后,秦昕只能避重就轻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是求过云光道长一次,但臣女只是想讨太后娘娘欢心,所以才让云光道长替臣女说几句好话。”
她眨了下眼,眼眶中就浮现一层薄雾,楚楚可怜。
再眨一下眼,长长的眼睫上就沾了几滴晶莹的泪珠,恍若风雨中的娇花。
秦昕微咬下唇,半垂下眼睫,声音轻颤,“因为三妹妹回来了,臣女害怕……怕……”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內侍进来了,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求见。”
柳太后道:“让他进来吧。”
卫皇后抬了抬眉梢,慢慢地浅啜了一口热茶。
卫皇后并不意外二皇子会来,消息本就是卫皇后让人透出去的。
来得正好!
跪在地上的秦昕同样觉得顾璟来得正好,双眼再次睁大,但这一次是惊喜。
秦昕又眨了下眼,眼眶一下子红了,纤细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下来,衬得她娇小苍白的脸庞楚楚可怜。
“娘娘,臣女错了。臣女只是太害怕了,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下错事。”
“臣女知道,当初皇上把臣女赐婚二皇子殿下,是因为臣女是您的外甥女,可是现在臣女不是了……”
“三妹妹回来了,臣女害怕,真得很害怕……”
秦昕哭得不能自己,娇躯颤抖得更厉害了,跪伏到了地上。
二皇子顾璟一进东偏殿就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倏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本来顾璟听闻秦昕竟然牵扯到了云光的案子时,又怒又气,但是理智告诉他,以秦昕的性情不会平白去做那样的事。
他的昕儿是那么善良。
他还清晰地记得前年他微服出游时,意外落水,他是会泅水,可偏生那时恰好衣袍被水草缠住,是偶然路过的秦昕下水救了他。
下水之前,秦昕并不知道落水的人是他,却还是奋不顾身地下了水,又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她这般!
别人不了解秦昕,他了解她!
顾璟生怕她在卫皇后这里受委屈,就匆匆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方才这番话,心里激荡不已。
他的昕儿心里只有他!
顾璟也知道当初父皇之所以会赐婚,是因为昕儿是皇后的外甥女,但是他并不在乎她的身世。
他想娶的人是昕儿,也唯有她!
“皇祖母,母后,”顾璟向柳太后和卫皇后作揖行了礼,正色道,“都是云光那妖道在皇祖母面前搬弄是非,昕儿就是被其利用,还请母后明查!”
秦昕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泪眼朦胧的眸中透着满满的眷恋和信赖,她这副样子让顾璟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作为男人,他又怎么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苦呢!
“二皇儿,”卫皇后淡淡地说道,“皇上已经和本宫商量过了,秦昕实在配不上你,这门婚事就罢了吧。母后您说呢?”
柳太后点了点头,眼神阴沉。她原来有多喜欢秦昕,现在就有多厌恶她。
哪怕秦昕的身份不够,璟儿喜欢,那也罢了。
可是,她不但身份卑贱,竟然还串通云光那妖道蒙骗自己,这就绝不能忍!
秦昕的头又低垂了下去,长翘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眸底掠过一抹怨毒,口中咬牙道:“臣女遵命……”
短短的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儿臣不愿意!”顾璟连忙上前一步,屈膝下跪,扶住了秦昕纤细柔弱的娇躯,“父皇已经赐了婚,圣旨已下,天子一诺重于千金。”
“殿下。”秦昕看着顾璟,梨花带雨,柔弱地倚靠在他身上。
柳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浮现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卫皇后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
云光的事发后,柳太后就开始对云光给秦昕的批命产生了怀疑,一旦没有“旺夫旺子”的批命,一个身上流着卑贱奴婢血脉的秦昕又怎么配得上堂堂皇子!
当今日柳太后得知竟然是秦昕买通云光下的批命时,更是勃然大怒,叫嚷着非得解除了这桩婚约了不可。
只是,二皇子和秦昕的婚约是皇帝指的婚,柳太后不想让儿子失诺,就跑来和卫皇后商量着,不如改个人选,把秦氿许给顾璟。
柳太后振振有词地说,当时皇帝的赐婚圣旨赐的是秦家长房嫡女,现在这个嫡女是秦氿了,换成秦氿才是名正言顺、拨乱反正。
不过,在卫皇后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馊主意!
顾璟是皇子,体内又流着柳家的血,柳太后一向偏疼他,看顾璟那是哪哪都好,现在又觉得秦氿不错,就想把他们撮合在一起。
但是,卫皇后不以为然,顾璟哪里配得上秦氿呢!
她的小氿值得一个更好的夫君。
秦氿正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对着卫皇后抿唇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卫皇后看着外甥女,舒心极了,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眸光锐利。
顾璟这种货色,还是让秦昕自个儿留着吧!
秦氿读懂了卫皇后的眼神。
她起身福了福,义正言辞地开口道:“太后娘娘,二姐犯下如此大错,自然是配不上当朝皇子的,不如由臣女回府回禀了祖母,让祖母和二叔向皇上上求请解除这桩婚约……您以为如何?”
柳太后觉得还是秦氿懂事,由秦家主动以秦昕不配为由提出解除婚约,也能保全皇帝的名声。
秦氿这孩子虽是乡野长大的,但体内到底流着卫家和秦家的血脉,自有名门贵胄的气度,还是配得上璟儿的。
柳太后来回看看秦氿与顾璟,越看两人越觉得般配,暗道: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无人会私议皇帝出尔反尔了。
柳太后觉得自己想得真是周道,微微点头。
秦昕藏在袖中的拳头捏得更紧了,眼神更幽深了。
她就知道,秦氿嫉妒自己!
秦氿想要取代自己!!
“殿下,”秦昕仰起小脸,泪水再次滑下白玉般的脸颊,抽泣着道,“我……”
顾璟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地攥着般疼痛难当。
他抬眼看了左前方的秦氿一眼,眼底只有浓浓的厌恶。
“儿臣只想娶秦昕!求皇祖母成全。”顾璟神情坚定地对柳太后说道,“皇祖母莫要被人蒙蔽!”
顾璟没有求卫皇后,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卫皇后设的局,卫皇后是故意想要拆散他和秦昕,再把秦氿塞给自己!
所以,他只能去求柳太后。
顾璟是想让柳太后不要听信卫皇后,但是听在柳太后的耳中,却好像是在责怪她一样。
“璟儿,你想想清楚!秦昕不但勾结云光在京中宣扬她的美名,还让云光在哀家面前夸口自己八字好,有旺夫旺家之像,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进皇家!”
柳太后一脸失望地看着顾璟。
她自认对这个孙子是尽了心的,甚至对他比对瑧儿还好,然而,他却为了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违逆她的意思!
顾璟搂着怀中瑟瑟颤抖的人儿心疼不已,毫不迟疑地说道:“皇祖母,孙儿想娶的人只有昕儿。”
“求皇祖母成全!”
他心中暗暗叹气,肯定是卫皇后挑拨离间,才会让皇祖母对昕儿成见颇深,待过些日子,自己再对皇祖母说说好话,哄哄就好了。
柳太后:“……”
秦氿在一旁闲闲地看着戏,就缺一碟瓜子了。
所以嘛,男女主角感情深厚,天作之合,可不是谁都能拆散的。
柳太后看着顾璟,厌恶地直呼其名地问道:“顾璟,你是被这个下贱的女子迷了心窍,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
顾璟额头触地,依然重复了那句:“求皇祖母成全!”
伏地的顾璟没有看到柳太后极度失望的眼神。
“那就让她当个妾吧。”柳太后扯了下嘴角,一锤定音,“过些日子,直接抬去你宫里就是。”
说着,柳太后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哀家累了,后面的事就辛苦皇后了。皇家的颜面不可丢。”
柳太后冷淡地斜了顾璟一眼,拂袖走了。
因着六皇子年纪小又体弱,柳太后一直都属意立顾璟为太子,但是现在,柳太后觉得自己大概是错了。身为大祁朝未来的皇帝怎可如此没有脑子!
卫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顾璟和秦昕,又道:“既然太后已经开口,那本宫自会与皇上商量,成全你们的。”
为妾?!秦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身子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她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屈辱。
她明明是皇帝下旨钦封的二皇子妃,可是现在柳太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她从正妃打为了贱妾!
在皇家面前,她的尊严就像蝼蚁一样微不足道,没有人会在意她愿不愿意!
苏氏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秦昕从皇子妃变成了妾室,还是一个连名份都没落实的妾室?!那岂不是说连侧妃都不如?!
“皇后娘娘……这不合规矩啊。”苏氏颤抖着声音道。
哪有还没过门,就把正妻给打成妾的?!就算过了门,也不能随随便便贬妻为妾啊,他们秦家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卫皇后优雅地放下茶盅,没理会苏氏,含笑问顾璟道:“二皇儿,你说呢?”
秦昕也回过神来,看向了顾璟,满脸泪痕的面庞柔弱而又妩媚,眼中闪着水光,带着最后的希冀。
然而,顾璟只当秦昕这是为了能够和自己在一起而欢喜,立刻欣喜地应道:“多谢母后成全。”
秦昕:“……”
秦昕樱唇微张,似乎听到了心中有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
顾璟微微俯首,满是怜惜地看着怀里的秦昕。
他知道,他的昕儿是真心爱他的。
昕儿曾说过,为了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抛弃。所以,昕儿一定不会在意做妾的。
反正,他的心里只有她,这就够了!
秦昕:“……”
“秦昕,”卫皇后根本懒得看他们,直入主题道,“云光招供说,你为了封她的口,拿出了一万两白银。这一万两白银,你是从哪里来的?!”
秦昕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强忍着心底的难堪。
她还没有从由妻到妾的巨大落差中回过神来。
皇子妃与一个没名没分的妾无异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后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她又如何面对京中曾经的那些闺中密友?
“姨母,这个臣女知道。”秦氿就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好学生似的答道,“二姐姐是挪用了娘亲的嫁妆,有账册为证。”
此话一出,苏氏和秦昕全都转过头瞪着她,眼睛瞪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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