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个宅男,宅到正常人都难以理解的地步。
先前在宋府的时候,他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写书看书,压根连院门都懒得出。
后来因为出版行业在大雍并不发达,青县根本就没有什么书坊,只有几家小的作坊,不能把他的大作传送于世。最好最大的书坊都在京城,于是他也搬去了京城。
听大哥说,二哥在京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写好的书就叫家丁拿去书坊,上市之后叫四哥替他安排售卖。
京城的达官贵人求见她二哥,她二哥也压根就不见。
二哥这个人**极低,不止不去结交权贵,也不爱游山玩水。
很多才子都是海王,但是二哥都不,女人他都懒得理,只一心想着写书。
他的作品卖了多少钱他从来都不问,全都由四哥替他管着,每个月给他吃喝的钱就够了。
这样无欲无求的二哥,怎么可能会大老远跑来应城,结交一个有钱员外?图啥啊?
图朱员外赏识他?天底下赏识二哥的人多如牛毛。
图朱员外有钱?宋家的钱估计能抵得过百来个朱员外。
这件事太反常了,思前想后,宋北北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二哥,应该是假的!
她和几人吃完了饭,悄悄跑到走廊里往下看。
二哥的名气果然大,不少人都扒在走廊栏杆这里偷看。
朱员外口中的“一怒为红颜”已经到了。
宋北北仔细看了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出这位才子身高算是不错,站在朱员外旁比朱员外稍高许多,一袭白衣也算是飘然出尘,但就是看不见脸。
宋北北又悄悄下楼,躲在一楼的楼梯拐角处看,这些可以看见脸了。
只不过……因为二哥太宅了,去了京城之后,三年就回过家一趟,宋北北本就不太记得脸,这咋一看也有点认不出来了。
不过她不会那么没良心,即使记不得脸,她也记得二哥的性子,记得二哥给她的那种温文儒雅的感觉。
如今这个白衣男子的脸长得也算是不错的,也是那种儒雅的感觉,暂不可以此来判断。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宋北北继续蹲在拐角处仔细听那男人和朱员外说话。
“久闻‘一怒为红颜’兄的大名,一怒兄才华横溢就算了,今日一见,才得知一怒兄仪表堂堂,才貌双全。对了,不知道一怒兄为何会以‘一怒为红颜’为号?”
那人放下茶盏缓缓说道:“是因为我自幼就对才子佳人的佳话很是向往,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得一佳人。”
听到这里宋北北就知道这个人绝逼是个假货了。
这个笔名分明就是二哥引用了他第一本话本“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里面延伸出来的。
还“想得红颜”?二哥目前压根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好吗。
看来这个假的二哥,不但假,甚至连二哥的著作都没有读完整。
宋北北站起来,想下去揭穿他的真面目,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没这么做,蹭蹭蹭跑回了楼上。
房间里,嘉乐已经把几人吃完的餐盘给收起来了,宋北北问她道:“嘉乐,释放怎么还不到?”
嘉乐整日都和宋北北在一起,也不清楚,只能猜测道:“大概是又迷路了?先前释放去杀马山找小姐,他一个人压根就不认识路,在外面跑偏了好远,最后还是偶遇了葬爱帮的人把他带过去的。”
宋北北很是无语……确实,释放是有这个不认路的毛病。
先前五哥救下他的时候,好像就是由于他不记路误闯了一伙山贼的老巢。
后来五哥让他去青县保护她,释放也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弄清楚青县的主干路。但是小路他就不一定认识了。
说不定真的迷路不知道迷哪里去了。
嘉乐问道:“小姐着急找释放是有要紧事要做吗?”
宋北北无奈地“嗯”了一声:“底下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二哥,在外面坑蒙拐骗破坏我二哥声誉,可是我又不敢贸然去拆穿他,怕他后背有组织伤害我。如果是释放在,就可以先替我查一查了。”
嘉乐想了想:“要不然,让那两个差大哥帮忙去查?”
宋北北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他们到底不是我的人。”
静了静,宋北北忽然想起来,沈昭也说会在应城等她,要是他在就太好了,只是不知道到哪里找他去。
“明天再看吧,如今已经很晚了,嘉乐你也快去休息吧。”
“是。”
宋北北也上床打算睡会儿,不过下午她睡了一觉了,此时已经不怎么困了。
翻来覆去一阵子没睡着,索性去楼下继续偷听那个假二哥和朱员外说话。
她再次跑到楼梯口偷听,此时旁处已经没有人围观了,大家可能发现所谓才子也就是普通人,就都各自回去睡觉去了。
现在就宋北北一个人躲在一楼的楼梯口继续看。
朱员外和假二哥明显已经酒过几巡了,那个朱员外借着醉意道:“哼!那个杜员外,仗着自己儿子考上了举人,就瞧不起我,我这次就借一怒兄之手,在三日后的书画大会上,狠狠给他一个下马威!”
假二哥拍着朱员外的肩膀道:“好说好说。”
朱员外惺忪的醉眼中透露着几丝清明:“不过,我只看别人演过一怒兄的话本子,却不知一怒兄是否擅长吟诗作画?”
“呵,我的话本子里多得是我自己写的诗词。”
假二哥当场念了一首,“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朱员外连连拍手:“好诗好诗!有一怒兄在,我就不用担忧了!”
“至于画嘛……”假二哥打开了自己的折扇,给朱员外看他的扇面,“这便是我做的画。”
宋北北好奇地探出脑袋看,扇面是一幅山水画,确实画的不错。
这年头,骗子也得有手艺才行啊。
朱员外家里虽然收了很多名家字画,但却只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并不太懂行,他看这扇面上的字画,好像确实不错,便夸道:“一怒兄果然不愧是大雍第一才子。”
“不敢当不敢当。”假二哥摆摆手,“不过……朱兄你有所不知,我的字画,可有讲究……”
朱员外立马问道:“哦?什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