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大头归方雩？他是让了别人先解毒了，可是这找大夫，买药材，治病，花的难道还是他自己的钱？”
江秋娘这么抱怨，方栩也就抱着她继续说从方达那儿听来的解释。
“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挣的钱，从他回来家里开始，家里统共也就几十两银子，就是那汝南侯府给的一百两银子，不是一半给了叶映雪，一半给了方雩吗？”
提到叶映雪，江秋娘都很不满：“那五十两银子就该要回来！”
“那明明是属于你的！”
江秋娘又补充了一句。
方栩叹着气，摇着头：“那天你也看到了，再跟那样的泼妇闹下去，她恐怕得闹到县衙那边去，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闹到官府不合适。”
江秋娘的气焰低了下去，不由得从袖子里抓住手帕在手上不断的扯着：“我这心里就是气不过，她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对了，她在县城那个食肆铺子在哪儿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方栩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秋娘，咱们这次还是得尽量低调点，过两天，等瑞儿上了我们方家的族谱，我们就回祁州，不能坏了将军的大事。”
江秋娘咬着唇，虽然不甘心，可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瑞儿上族谱这件事比别的重要。
不过这心里气不顺，江秋娘也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件事，抬手在眼睫毛上碰了碰，眼泪就哗啦啦的下来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缘故，若不是我是这戴罪之身，咱们瑞儿都不用受这等苦。”
方栩连忙过去帮她擦拭眼泪，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秋娘，不能这么说，要说还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误了去连州的时机，又胆小怕事不敢去认，也不至于说只能进郭将军的军中，害得瑞儿一直没能有个正式的户口。”
说到这件事，那就不得不提当年方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其实方栩被拉去服兵役，完全就是上一任县令的问题。
上一任县令，之前已经提过，是个三不管县令，他只负责每天逍遥自在，余下的都是县衙里面的捕快小吏在管。
前些年战乱不断，朝廷要征人入伍，本来政策相对比较宽松，但是到了下面，便一层又一层的盘剥，府城里的人，县城里的人，有钱的掏钱有关系的走关系，落到这些村户里，那就是死命令，必须出人。
当年碧云村，一同前往北境连州服兵役的共有十几人，方栩就是其中一个，然而在即将到达连州的时候，他们这个队伍遇到了小股敌军，然后就被冲散了，方栩当时一发狠，就偷偷脱离了队伍，然后自己流落到了祁州，意外的被人带到了郭将军的私兵队伍里。
方栩刚开始并不知道那是郭将军的私兵，以为自己还是充入了军中，十分失望，有一次祁州遭遇敌袭，他作为新兵蛋子也被赶上去杀敌，为了活下去，拼了命的杀了两个人，杀完之后就吐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几天他精神都很差，可是敌人不允许他歇着，然后又杀了几回敌人，虽然还是不习惯，可手上终究是有人命了。
后来才有人把方栩找了过去，问明了他的情况，然后就把他带到另一个地方开始训练。
之后大半年的时间，战事慢慢平息，原本来服兵役的人可以选择回乡或者继续留下来，恰好那时候方栩遇到了江秋娘，他想到家乡那个三不管县令，还有家里穷成那样还得支持方宇去读书，于是咬咬牙去见了江秋娘。
然后就是成亲生子。
直到今年年初，江秋娘的姐姐江夏娘才提起来一件事。
方栩因为中途与那些去连州的人失散了，但是他的路引等其实是在连州那边，至于祁州这头，他可不在正式的祁州守军当中，而是郭将军的私兵。
郭将军的人给他安排顶了一个军户的空，但是江秋娘是犯官之女，充入军中，就算是和方栩成亲了，她也依旧是个贱籍，那么方瑞也就是军户子。
在祁州也好，连州也好，军户子长大了是必须要加入军中的，江秋娘一听就闹腾起来了。
方栩这几年在军中，她成日都要担惊受怕，如果儿子长大之后也要成天去打仗，那她岂不是要担心死？
本来江秋娘还想再生一个，这一听吓得都不敢生孩子了，天天就跟方栩闹。
方栩没法，然后就想起来自己原本的户口还在碧云村，他就琢磨了一下，把方瑞带回老家上户口的可能性，或者说挂在别人名下也行，反正江秋娘要的不就是方瑞以后不从军吗？
方栩把这事给江秋娘一说，江秋娘就去求了江夏娘。
江夏娘让人查了方栩当初的路引，得知当年方栩跟人散开那一回，竟然死了个官兵，那官兵身上正好带着官府出具的服兵役的人员名单，那名单叫血污了一部分，有个人始终没对上，正是方栩。
这名单都没对上，这些年自然不会有方栩的任何消息回去，加上方栩也憋着没给家里写信，江夏娘就从运作了一下，就当成方栩正常还乡，安排方栩带着江秋娘回乡一次，给方瑞上户口和族谱，然后再将方栩的户口从丹霞县迁到祁州那边，以后方栩就带着江秋娘在祁州定居。
不过方栩还是很谨慎，回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见了方达，这才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方雩说方栩当年当了逃兵，这件事是确实存在的，哪怕江夏娘从中运作把这件事掩盖了过去，但是她依旧对方栩千叮万嘱，要求他一定不能把事情泄露出去，毕竟郭将军养私兵这件事，要真的捅到了陛下面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而方栩他们，也一个都落不到好。
这也是方栩为什么一直都还算忍气吞声，却让方达在前面冲锋陷阵的缘故。
而江秋娘也是因此，哪怕心里的委屈都大过天了，也只敢在方栩面前发泄发泄。
方栩安慰了江秋娘好一会儿才道：“秋娘，别难过了，等回到祁州就好了，再忍忍，就几天了。”
通宵之后，人的精力就好像彻底耗空了一回似的，不到晚上就开始犯困，然后慢慢测撑不住变成头疼，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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