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北方爆发的传染病，这么快传到蜀地了？怎么做到的？
这个情况简直令李玉合始料不及。
病毒究竟如何从千里之外传播到此处？而且首发病例居然是一位深闺小姐。
病毒既然传到蜀地，有没有可能其他地方也有感染者？可是善家分布在各地的探子们并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回来呀？
谢婵芳为何偏偏此时发病，难道又是针对她或善正黎的阴谋吗？传染病是人为的，还是偶然的？
一连串问题在李玉合脑中炸开，打得她措手不及。
互人在北地的行动相当有效率，他一到达卡达柯草原城，便迅速展开调查。
此时的达卡达柯草原城已经全城封锁，基本不能进也不能出。除非拿到肖屹手谕，才能通行，防范等级十分严格。
互人不得不稍作乔装，躲着肖屹的人马，暗中走访了几十来个患病百姓家里。他偷偷探过肖屹在草原城设置的几个医疗处，甚至还扒过尚未焚烧的病患尸体，才初步得出患者们患病的过程和一些典型现象。
北地瘟疫最开始的症状就是身上起红疹，而且起红疹的部位多从胸部、腋下或后背开始。起初一颗两颗红疹不痛不痒，看起来和小血痣一般，并未引起患者注意。
红疹发展的过程相对缓慢，有时候两三天才会冒出一颗新的小红疹，有时候一天冒出两三颗新的红疹。这个过程稍微有些个体差异，然而患者始终无异常感觉。甚至有些红疹发于后背的患者，在此阶段根本不知道身体出现变化。
直到某天患者突发高热，且高热不退。自发热那日起，患者身上的红疹便开始变大有化脓迹象，且数量成倍增加。患者身上开始瘙痒难耐，直至全身皮肤溃烂而亡。另外，所有重病患者、死者的扁桃体全都化脓溃烂。
患者发热前后，是病情的一个明显分水岭。
所有出现高热的患者，病情均会急转直下。唯一的区别在于是否能控制在体温。那些温度降不下来的患者，大多熬不过五日就丢了性命。温度降下来的患者也不能高兴太早，其中有部分人会反复发热，皮肤溃疡昏迷不醒，咳血气促，最后依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当然有少数体温彻底降下来的患者，身上的脓疱会慢慢萎缩结痂，这些人即便痊愈后皮肤也会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还有些会留下其他后遗症，比如失明失聪失语失味，关节骨骼变异，甚至痴呆。
此病在北地被称为‘红疹热’。
互人在来信中判断，红疹热的发热前期实则为病毒潜伏期，李玉合也持相同观点。
据互人初步调查总结，红疹热的病毒潜伏期平均在二十天左右，有个别患者潜伏期长达一月，最短的也有七八日。
互人运气好，还发现了一个特例，是个八岁名叫常欢的小女孩。
常欢家里人都死于红疹热，如今她已变成孤儿，被互人带在身边。常欢自己说，她是家里第一个长红疹的人，可是没过几天红疹自动消退，于是家人也没太过在意。
然而谁知没过几天，她的父母爷爷，还有弟弟妹妹身上相继出现红疹。他们就没有常欢那么好的运气了。常欢家人发病的早，当时红疹热还没得到太多重视。因常欢家里穷困，家人并未得到多少救治，所以他们在短短一个月内接连病死。
互人暂时无法判断常欢究竟是靠自身免疫，还是属于无症状感染者。她是家中第一个出红疹的人，导致家里人陆陆续续出现症状。极有可能说明她携带并传播病毒，可她又并非完全无症状。
故而互人暂时无法判断常欢究竟属于哪种情况？互人打算带常欢回蜀地。
李玉合也有这个意思，他们有条件将常欢隔离起来做研究，说不定常欢身上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但光一个样本显然不够，互人打算多留几天，搜集更多样本。
他尚未搞清楚红疹热的具体传播途径有哪些，不过目前可以肯定红疹热能够通过唾液飞沫传播。
采薇见李玉合紧蹙眉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愈发慌张起来。
“奴婢说，奴婢都说！”采薇哭着向李玉合起磕响头来。“陛下，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小姐。”
李玉合从互人的信息中缓过神来，吩咐起一旁的俞瑶，“赶紧让睿羽协助侯爷对府上的人进行彻底检查，看有没有身上出现红疹的人。若有出红疹的人立即辟出一个地方，将人隔离起来。善霁瑭府上也要同样排查。”
接着她转过头，神色严峻地对谢婉瑜说道：“谢夫人，也劳烦您赶紧对身边的侍女嬷嬷们脱衣查看，凡是身上起了红疹的人，立即隔离。”
交代好任务，李玉合让大家稍等片刻，便带着俞瑶去往暂时落脚的屋子。
俞瑶在屋外守候时，李玉合迅速兑换抓取出几十盒外科医用口罩、手套等，和一些消毒用品用具。将其交给俞瑶，让她转交给睿羽。
李玉合再三强调，一定要将口罩分发到两府中每个手里。若无特殊情况，从此刻开始任何人都不得取下口罩。另外，永平侯府和善霁瑭府上要进行彻底消毒。
针对唾液飞沫传染，李玉合临时想出十来条预防措施，一一写下。
其中包括吃饭时，每个人的食物需分盘盛放，若条件允许，大家吃饭时最好分开独自用餐。晚间休息，最好也能分开。
简单来说，就是人员能别聚集，就别聚集。
目前能想到的，她大概都做了部署。
如今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谢婵芳的病究竟从何处染上。
就像采薇说的，这个时代闺阁女子真没有可能接触太多闲杂人等。现在李玉合已经能确定谢婵芳所染的就是红疹热，可谢婵芳究竟要见多少外来人，才染上这病？李玉合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谢婵芳毕竟不是她，怎么就能中此大奖呢？
做完这些，李玉合专门给照顾谢婵芳的秦大夫和侍候在她身边的丫鬟们送去防护用品，并让他们好好盯着谢婵芳，尤其要关注谢婵芳身上的红疹变化情况。
好在谢婵芳服用了李玉合兑换的退烧药后，体温降了些，不过仍处于昏迷状态，且她身上的红疹已经爬上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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