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走了。
大殿里空落落的,只有俩人在这里。
还有那一锅火锅底,冒着热气,味道蹿满整个大殿,香扑扑的。
本来就到了饭点,欧阳凤瞬间就来了食欲。
早就听说,飞仙楼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好吃食,今日一见果然是令人垂涎三尺。
不过,她好歹是女王,哪怕是在钱飞这种奇男子面前,也得端着架子。
她慢慢走到桌前,缓缓坐下,女王的威严散逸开来,这就起范了。
“给孤说说,这是何物?未见添柴,怎么就能把汤给煮沸了?”
做为女帝,她自然不会一上来就问,这东西怎么吃。
得循序渐进才行。
钱飞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便是很实诚地解释道。
“陛下你看,这东西叫火锅。顾名思议呢,嗯……下面有火、上面有锅,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个火嘛,也不是没添柴,只不过此柴并非是木材,而是一种……怎么说呢,你就知道它是一种燃料就行了,叫酒精。”
欧阳凤看着那火锅,强忍着流口水的冲动,微微点头。
然后又问:“那这锅里的汤,又是何物,为何如此美味?”
“啊?”钱飞一愣。
这问题问的,瞬间给他整不会了。
“火锅料啊,陛下。”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别说是底料了,在大凉这种连辣椒都没有的地方,连盐都不是纯盐的地方,连炒菜都还没兴起的地方……恐怕就连皇宫也没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欧阳凤往锅里瞄了一眼,又说道:“去,拿碗给孤盛上一碗,孤要尝尝。”
噗!
钱飞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算是明白了!
合着刚才端着架子问了那么多,到最后就只是想喝一碗火锅底料?
看到欧阳凤瞪了自己一眼,他赶紧正了正色,“陛下,这汤……不是这么喝的,要往里面下菜。”
说着,他又“凭空”拿出许多食材,很快就把一桌子给摆满了。
“陛下你看,这叫牛肚,这是猪耳朵,这是羊肉片,这是牛肉片,还有这个叫山药,这是土豆片,对就是我让你差人去种的那个土豆,这个是豆芽……对了,大豆你见过吗?”
“……”欧阳凤看着他凭空拿出这么多东西来,眼睛都瞪直了!
她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钱飞,大眼睛里满满的尽是不可思议!
至于钱飞介绍的那些话,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钱飞可以凭空变出东西来,但再一次看到,她依然是脑瓜子嗡嗡的!
兴许是魔怔了,她不禁站起身来,女王的架子早就端不住了,凑到钱飞面前,伸手朝她衣领处扯了一下,还朝里看了看。
“……”钱飞愣了,这什么操作?
“女王陛下,你这样……不好吧?”
欧阳凤这才回神,盯了钱飞一眼,板着脸道,“孤是想看看,你这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我这…”钱飞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拿出一个福袋来,“呐,陛下请看,这东西叫福袋,别看它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内里有乾坤,能装下一间屋子!”
欧阳凤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拿起袋子,扯开金线,掰着袋口往里看,可是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
这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欧阳凤从一开始端着架子,吃得矜持,到了后面吃得脸红耳臊的,高冷的女王形象瞬间崩了,跟个少女一样扯着钱飞,非要让他再拿出几样没吃过的好东西来。
尤其是那红葡萄酒,她喝得最是起劲!
做为女帝,她宫中所藏的美酒可不少,但是像这种来自异域的美酒,还是头一回尝到,甜、涩、回味无穷。
“来,贤弟!陪孤再干了这一杯!”
喝到最后,称呼都变了。
殿门外,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一个个瞠目结舌。
自从王夫被派去南蛮之地驻边,这大殿已经有七年没有人陪着用膳了。而今日,陛下不光是召他来用膳,还……搂着脖子,称起了兄弟!
到后面,几个侍女也待不下去了……她们怕看到里面的情形,会被陛下给灭口!!
临走前,还特意把大殿的门给带上了。
此刻。
大殿内。火锅已经冷了下来,房间里香气慢慢散去。
两人轻浅的呼吸,让这寝殿显得更加静谧。
夜色沉静,钱飞扭了一下腰,感觉腰酸背痛的,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搂住了怀里的软玉温香。
往日里,他和颖颖都是这般度过的美好夜晚。所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继续呼呼大睡。
只是睡着睡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号不对啊!
“贤弟,快解开让孤看看,你这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孤?放肆,孤的身上就算藏了东西,也岂是你能窥探的?”
“呵呵呵呵…不瞒贤弟,孤不只是在床底下放了一枚匕首,在胸襟处也藏了一枚,呐,你看,这枚比那枚更小巧。”
“喝……别停!”
嗡!!
钱飞想到这些话,脑海中浮现了几小时前的场景,整个人都傻了!
脑瓜子真就嗡嗡的,感觉像是有几百只蝉,在耳朵边上叫个没停。
他下意识地掀起被子,往中间瞧了瞧,
恰此时,晨风撩动窗帘,一束光钻了进来,日光刺在淡蓝色的缎面上,一片殷红晕染开来。
顿时整个人又懵了。
凉风趁机钻了进来,撩醒了另一个熟睡的人。
“哼……”她轻微地转身,想翻动一下,便传来一阵痛楚,忍不住轻哼一声。
片刻之后,她猛然警醒,伸手就朝床前一个暗格摸去。
铮!
匕首拔了出来,对着钱飞身上刺去。
当然,以她的身手又怎么能伤得了钱飞。
仅一个回合,就被钱飞给按住,两只胳膊像个“大”字展开,被他压制着。
“女王陛下请息怒,这件事……我觉得还得从长计议。”他有些心虚地说道。
“混蛋,你放开!孤要砍了你!!”欧阳凤沉声吼道。
“嘘!别喊,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钱飞同样沉声训了一句。
“你!无耻,放开我!”
“你答应我别喊。”
“孤不喊!”
“也不许拿匕首。”
“孤不拿!”
“更不许秋后算……”
欧阳凤听着一个接一个的条件,再一次暴走了。
她是女帝!
被一个刚见了一面的小子给……给占尽了便宜,他居然还敢提条件!
“啊!!孤要杀了你!”
可她长年养在深宫之中,哪是钱飞这种被BUG改造过身体的对手,空有一副好嗓子,只能叫两声了,根本连身都没能翻过来。
最后,索性放弃了。
气恼的瞪着钱飞,胸口一阵阵起伏,眼睛里险要喷出火来。
别说,因挣扎与气愤而涨红的脸,加上新为人妇后初尝雨露的红晕,很是一番风味。钱飞看得入迷了,性情使然,随手扔掉夺回来的匕首,伏下了身子。
门外,一直等着呈上急报的女官,羞得满脸通红,更不敢敲门打扰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几个女官等得腿都软了,甚至有人中途去了几次茅房,然后又红着脸回来。
这时,陛下才收拾好妆容,一脸孤傲地走了出来,装着若无其事一样,说道:“都等在这里干什么,有奏书怎么不喊醒孤?”
几个女官面面相觑,嘴角不由扯了扯,连忙都低下了头。
“陛下,我等也是刚来,还没来得及敲门。”
“嗯,随孤进来吧。”她回身,坐回大殿内。
而此时,钱飞早就从窗户上跳出去,隐身出了宫。
“有何事,都呈上来吧。”
“回陛下,这是户部呈上来的折子,说是从昨日晚开始,有许多大晟国的商人入境,他们在大肆收购粮米棉油这些东西。”
“嗯。”欧阳凤神情还想着方才的风情,神情还有些恍惚,并没有当回事。
只是随口答应着,然后看向另一人。
“回陛下,臣收到大衍国探子发来的消息,他们那里也有许多大晟的商人入境,正在大肆收购米面粮油。只不过,价格压的很低,说是要收一些沉粮,酿酒用的。”
“哦?是吗?”欧阳凤这才意识到,好像不是巧合,赶紧将那些美好的记忆瞬间给抛到脑后,正了正神色。
“你们呢?”她看向其他几个女官。
“回陛下,我们在其他几国的探子,全都发来了同样的密保,而且已经有一拔商人被证实,他们是大晟国宰相,林长风的家奴!”
闻言,欧阳凤眼睛眯了起来,沉吟了许久。
林长风,派人大肆收购粮油米面这些东西,难道是想造出一场刀兵之祸不成?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她问众人。
“回陛下,臣觉得,此事绝非偶然,更不是巧合!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臣,附议!”
“臣也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林长风做为大晟的一国宰辅,平日里贪得无度,据说富可敌国!又怎么可能会缺粮?更不可能会亲自派人收粮来酿酒!”
“所以,他大肆屯积粮草,只能有两个结果!”另一个女官也跟着说道,“要么,他替大晟皇帝在收粮草!要么,他自己想要造反!”
“没错!臣也觉得如此。”
“看来,这天下要乱了!”欧阳凤缓缓说道,眼神里闪过一抹悲凉。
只要天下一乱,自己这大凉,恐怕很快就会成为邻国侵吞的第一目标,因为最弱。
她当政以来,已经是日夜操劳,十分勤勉,可这大凉的根基,是祖宗留下的,弊病良多,她想要变革都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大凉还有三个世家,说是大凉的世家,倒不如说是寄居在大凉的诸侯,一个个权势很大,盘根错节,动又动不得,养着又是心头刺,实为一大隐患。
整个大凉能赚到的钱,三个世家就足足分走了三成!剩下三成落到皇家手里,最后三成落到各路商贾手里。
可以说,三个世家不如称之为三个蛀虫。
越想,她就越是头疼。
一旦战乱四起,皇家与三个世家的平衡,直接就会被打破,就眼下这几个死忠的女官,根本不够看的。
突然的,她灵光一闪,那个健壮而又绝美的男子身影,在眼前闪过。
“去,把钱飞给孤找来!”
几个女官一听,又是相互看了两眼,心说钱公子不是刚从您这走了?
欧阳凤似乎也看懂了,当下脸一板,斥道:“怎么,孤的话不管用了?钱公子昨夜回去的,现在应该在家,去把他给请来。”
想了想,她觉得这么请钱飞,估计那小子肯定不敢来,就又加了一句:“就说孤有重要的事情,十万火急,如果不来,按抗旨不遵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