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让纪南山身后的将士吓了一跳，引起了一阵骚动。
袁明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一行人好几眼，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手执长剑，面如冰山的男人。
是在哪里见过来着，袁明元抓耳挠腮，硬是一时想不起来。
“太子殿下此番为何没有同北安王一块儿来，他在何处？”纪南山收回了刀剑，并没有向他行礼，反倒是在人群中逡视着宋云霆的身影。
忽的挑起眉毛，看向一旁被扣押在长凳上的人，“他怎么会在此？”
“呀，将军，这不是西越的二皇子，他杂被绑在这，奶奶个熊！”袁明元暴跳如雷，瞪着眼，恍若钟馗。
沈沐渊示意绿韵将小二给放了，抓着耶律崇上前来，往地上一扔，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仰起头看着纪南山那张刚毅的脸：“自然是给纪将军的礼物，虽然当年本太子年少，但马球会上的事情，还是记得一清二楚，不知纪将军可喜欢？”
“沈沐渊，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提及当年，纪南山双手紧握成拳，古铜色的肤色上染了红晕。
“纪南山，你又可知自己在同谁说话？”沈沐渊何惧之有，若不能臣服，难不成他还要看他的脸色，听他的军令行事？
早在其踏入客栈的前一刻，沈沐渊已然将其看清。
这厮不过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才应允的。
他要的不是怜悯，而是能与自己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将士。
常青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在旁相劝，并将保管着北安王的半枚玉佩给拿了出来，“纪将军，太子殿下，您二位可别再这节骨眼上闹了，咱们王爷到现在都生死不明，百姓们又水深火热，您——”
“闭嘴！”二人几乎同时出声，客栈里一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纪南山如今已快三十，戍守澹州八年，击退了多少西越人，手上过过多少条人命，他记不清了，但在澹州，谁敢这般与自己叫嚣，体内的热血再翻滚着。
要不是看在云霆的面子上，他能答应安置这毛都没长齐全的臭小子，屁的太子殿下，沈沐擎登上皇位时，也没瞧着他站出来，给云霆说句公道话。
没有云霆的暗卫们保护，他能平安抵达这里，不知所谓，狂妄至极！
十五本想上前提醒一句却被常先生给拽了回来。
这关乎太子殿下的颜面。
沈沐渊本就个子不高，与他对峙，仰着脖颈有些发酸，且脚下踩着被五花大绑的耶律崇还不老实，弄得他险些站不稳。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时，突然客栈门外跑进一个清秀的男子，神色慌张朝他们过来。
不、不对，是朝着纪南山过来，根本无视了其他人。
“南山，你可伤着什么地方？”盛明镜握着他的胳膊十分紧张。
纪南山体内的热血顿时散了去，周身的气势也渐渐退下许多，“我无碍，不过是碰上了熟人。”
“熟人？可是你说的与你有过命之交的北安王？”盛明镜侧首看向对面的人，有一刹那，觉得自己自愧不如，“您，您就是北安王？”
世上怎么有人能将一身粗布衣裳穿的如此不凡。
果然王者之气是与生俱来的。
“本——”沈沐渊还未开口将话说完，就见着那少年急匆匆的朝自己拜了下去，行了大礼：“王爷请勿怪罪纪将军，他这些年在澹州粗鄙惯了，这才全然忘了规矩，若是要罚，我愿意替他受罚。”
有意思啊！沈沐渊来回在纪南山与盛明镜身上逡视，父皇果真料事如神，这人方才就是恼羞成怒。
“起来，他不是！”纪南山被沈沐渊看的一肚子火气，厉声道，“当年的事情休要再提，否则定然将你赶出澹州！”
“当年，当年什么事？本太子当年才七岁，只记得纪将军与北安王马球打的极好，旁的嘛——”沈沐渊收回了脚，低头看了一眼耶律崇，顺便活动活动了下筋骨。
盛明镜一听他自称太子，吓得腿一软，又要朝他行礼，朝堂上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为何他到如今都还是个举人。
沈沐擎不是位明君，他若在朝为官，定然会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跟着北安王与太子殿下，才是正途。
这话他谨记于心，源自纪南山亲口所说。
“明镜不知是太子殿下，方才，方才——”
沈沐渊只觉得眼前这年轻男子颇为有趣，且看得出他与纪南山关系匪浅。
“不知者无罪，你且禀明了身份，起来回话，瞧着你年岁像与本太子差不多。”沈沐渊笑的纯良，殊不知这笑容的背后藏匿着另外一番心思。
“有什么话，回澹州城再说，太子殿下请！”纪南山一把拽起盛明镜，不让他再跪，也不想让他同沈沐渊禀明身份。
他怎么没看出这孩子如此注重规矩？
“澹州城是要去的，不过去之前，还得请纪将军先留下几个人在此等候我大哥和淼淼，否则我不放心离开。”沈沐渊沉了脸，没了笑意。
盛明镜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变脸比他翻书还要快，前一刻还同自己笑来着，下一刻如此郑重其事。
真不愧是太子。
“你说的可是云霆？”
沈沐渊点头：“我们在临忘川附近失散，他们定然会穿过无人沙漠来澹州城寻我们，沈沐擎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所以，你必须留下些人在此等着，最好能带人进沙漠去寻，你若不去，我去，借兵马于我就成。”
纪南山睥睨着眼前的人，冷嗤一声：“你去？你可知沙漠里的凶险，云霆带你蛰伏黑风山大半年，到底教了些什么！”
“你……”
“老袁，护送太子殿下一行人先回澹州城，好生安顿在我府上，不准任何人随意接近。”
“是，将军！”袁明元朝着眼前人拱手行礼，“得罪了，太子殿下，您还是跟我们先回去吧。”
“太子殿下，咱们先去澹州安顿好，纪将军与十五他们定然会寻到王爷的。”常青与绿韵背着包袱相劝。
老十押着耶律崇跟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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