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是人际关系中最重要的一环。我们恰恰是一个很不善于沟通的民族,似乎我们自幼学习的关系处理中,就没有有理有据的诉说这一环。因此很多夫妻同床异梦,很多女性在受到委屈时要么忍耐要么撒泼。所幸,谢威和周幸有即时的沟通,解决问题的同时感情也更增进了一步。二人尝到了甜头,便时不时拿出生活琐事来认真讨论,大有做学术论坛的架势,效果也十分不错。这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总算在结婚这么久后真正找到了彼此相处的方法,此是后话。
眼前要关心的依然还是秋忙。经过大半个月的奋战,麦子已经全部种下。因为麦子要越冬,所以病虫害相对比较少,毕竟没有几样虫子可以抗过严寒。这也是为什么说瑞雪兆丰年的缘故,瑞雪纷纷,不单灭虫,还能给土壤积蓄打量的水分。这句俗语正是麦田里最直白的写照,对稻田反倒没什么直接影响了。
种完麦子,这一波农忙算是结束了。秋天也不适宜繁衍家禽家畜,最多自家院里种点蔬菜以供日常食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齐齐的狠歇了几日才缓过劲来。
周爹便趁机道:“这二年我们家也攒了些许钱财,照我说把房子修一下吧。”
周成却反对:“钱不多,现在要修也就是略改改,过几年还是这样。不如多攒几年,到时候我们家盖青砖大瓦房。弄的好了,可以用几辈子都不烂呢。”
周幸汗:“屋子不坏,椽子也要坏。一栋屋子撑死了二十年,至少要换个屋顶才行。”
“那也比现在这土房子强。就只换屋顶贴糊墙纸么!”
周娘娘笑起来:“要这辈子我也能住上青砖大瓦房,死也瞑目。”
周幸拍手笑道:“到时候我送你一张大床才更好呢。”
周娘娘高兴的两眼眯成一条缝,只管点头说好。
谢威将周家环视了一圈,也道:“是该修修了,姑姑听说这里山水好,也想修栋屋子夏天好来消暑,到时候一并修吧。青砖买的量大就便宜。”
“要我说宁可修到河边去,免的老是一天一天的担水。”周成抱怨:“要不就找个有井的地方再盖才好呢。”
周爹爹骂道:“懒不死你!谁家不是这么挑水的?修到河边上,大水一淹,什么都没有了!哪年不发二三次大水?简直胡闹!”
“也不尽然,”周幸道:“修个吊脚楼也行,平日里下面就放柴禾。还可以关鸡鸭,若是在河边,那养鹅养鸭子更方便了!只是得寻下游去,不然村里的其他人就该有意见了。”
周成很感兴趣:“吊脚楼是什么?”
周幸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以前看电视上就这么介绍苗族居住方式的,她觉得挺好,可以拿来一试。至于燕绥想盖的院子反而不用愁水源,她肯定喜欢山脚下,既然有山泉也不怕用水问题。古代的自来水也是个愁人的事儿,在东京是专门有人卖使用水和饮用水,但这乡下地方,真是每天都要挑水,怪道农民不爱洗澡,一天天累的半死了,谁还有心情去挑个水来?男人还好,直接往河里一跳完事,女人家真就太麻烦了。周成的提议周幸深以为然!在家住了这么久,每次洗澡都忧桑的她肝疼。估计周成也是给她挑洗澡水挑烦了,想着还不知道在何方的未来老婆万一是个爱干净的,那才想死呢。索性住到河边算了!
因目前经费不足,这个话题也就说说而已。不想周大嫂知道了,也闹着要分家。本来么,老百姓家里头就该结婚便分家,只不过当爹妈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大儿媳能干,不免就想着补贴点小儿子们。周大嫂忍够了,听说周幸有办法在河边盖房,也闹着要盖。倒叫大伯母把周幸好一顿埋怨。周幸真是躺着也中枪,这事没法说!
大伯母也就埋怨两声,分家重新盖房子哪那么容易?周大嫂想有自己的房子,且早着呢。为此婆媳二人又打了一架,好一场鸡飞狗跳的热闹戏。周幸忙跟着谢威跑回东京了,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走为上策。
回到东京,熟悉的城市感迎面扑来,感觉天也蓝了水也绿了。看来劳动生活的好处是巨大的,至少会使人产生一种珍稀眼前幸福的满足感。周幸现在也就算个小康阶级,茶水不是顶好,点心更是一般,可是怎么感觉就这么惬意呢?
燕绥笑道:“还是东京好吧?”
周幸伸个懒腰:“必须的!乡下什么都不方便。你说陶渊明是干啥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陶渊明什么时代的人?三国两晋南北朝,就没一天消停日子。大城市里住着,没事就战争,运气再差一点直接屠城也是常有的事。当然住山上好,只要不是兵家必争之地,等闲不会被烧杀劫掠。换你愿意住山上么?”
“哈!?”
“哈哈,你才反应过来啊?你看过盛世的时候东边一隐士西边一道人的么?不都是战乱年间,各种组织头目四处挖人,什么犄角旮旯的人都弄出来凑数才被世人知道的么?也有不赖烦的跑回山里的。和平年代的,要么就是柳永李白那样郁郁不得志的,要么就是真不想当官的狷狂才子,还都住在城里,除非人家老家就是乡下人。”
周幸囧了,合着她活了几十年,到这会儿才想明白为毛在农村人都想往城里跑的时候,总能看到课本上的城里人往农村跑的,原来真相在这儿……
燕绥又道:“不说这个,乡下有什么好玩的么?虽然不方便,但夏天去避暑也是好的。听说还有小山泉?”
周幸点头:“有,不大。我叫人在田地中间挖了一亩池塘,又修了沟渠,枯水期好引水灌溉。也是钱不够,挖的都是泥的沟。日后弄了石头的才好呢。”
“那个倒不用,石头造价太贵。你当二十一世纪呢,随便就能弄点水泥了?就是常挖挖就好。池塘好,可以养鱼养藕。我想在那里修一栋别院,到时候院子里也弄这么一方水塘,种点荷花才好。”
周幸嫌弃的挥手:“才不要那东西,近水多蚊虫,咱得养多少女使男仆才能把水塘打理的漂亮啊?我倒是见过修的好二阶石头池子,第一层用来接生活用水,第二层摆几个大坛子养些荷花并几尾鱼。水浅浅的,夏天又清凉又好打理。”
燕绥远目:“电视真是个好东西哈!”
“……。”
天又渐渐的冷起来,时不时的来一场大雪。由于气候过于严寒,周幸的三位兄长承接的挖池塘工程集体罢工了!面对这被宠坏的三个哥哥,周幸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样的男人真是要来吃闲饭的!但周幸不愿继续纵着他们,也翻脸了,好处你们可以得,但不可以误我的事!因是自家兄长,她开工钱基本是与东京的价位持平,在乡下已经很难得了。竟还出这样的幺蛾子。实在太不争气!难道还以为她捧着银子还找不到干活的人不成?燕绥阻止了周幸亲自冲过去的想法,只跟廖云借了两个男仆,直接换人。并跟周幸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事你别管了!你管不住。”
果然,廖云的仆人,那是见惯大世面的。装腔作势威逼恐吓绝对是职业级!三两下便把村里的人给唬住。并严重警告,再出现罢工的情况,直接取消他们佃田的资格!周幸也有意给他们一点教训,以池塘没有挖成为由拒绝支付工钱。却把所有先前谈好的工钱给了后来帮忙挖塘的村民。
家里白白飞了一注钱财,周大嫂气的倒噎!挺着个大肚子在家撒泼闹离婚,一家人混战成一团。周幸也气的不行,在家怒骂:“大哥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要活该被饿死!羡慕我来钱容易,他怎么就没胆来东京讨生活?好吃懒做!这样的男人要来做什么?”
谢威忙道:“罢了,这话在家说说吧。你大嫂要真和离了,到底是你们家吃亏。”
“劝和不劝分的也是无聊!这两口子分明就过不到一块去!我那三个哥哥,最好是在家饿死。早知就不在陈留买地了,没得叫他们添堵!”
谢威知她说的是气话,也不劝她,只道:“大嫂还怀着孩子呢,且打发人去接了来。要是出个什么好歹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大伯母可得更恨我了。”
谢威嗤笑:“我们说的势力点,将来你娘家,抛开小四不论,也就大嫂能跟我们走动了。谁说走亲戚交朋友不用资格的?那些不够格的人你理她作甚?好娘子你听我的,把大嫂接来,她会感谢我们的。”
周幸无奈,揉着太阳穴道:“少不得叫阿狗叫个车夫去了,年下我们也忙。女人这辈子要嫁的不好,这算毁了一半了!大嫂也是,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了!”
谢威讪笑:“还太泼了。”
周幸白了谢威一眼:“要是男人省事,谁爱做个泼妇不成?就这么泼还吃亏呢!”又想起把三个哥哥宠坏的大伯母跟周嫲嫲,恨恨的道:“蠢即是恶,这话再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