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心明眼亮,小的的确存心拖延!不过现已悔悟,求大人饶小人一次啊!”林铁情急之下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并非钟逸为了好玩而戏耍于他,只是钟逸的一个审讯技巧,再次从心底上压迫他的防线,让他放下所有的尊严与不愿,在这份证词上亲自签字画押。
“行了,你们下去吧。”钟逸目光望向门口站着的两位狱卒,狱卒对钟逸丝毫没有丝毫的担心,毕竟凭林铁现在的样子,就算有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反抗的心思了,所以钟逸的安全是有所保障的,再者来说,他们也不走远,就在隔间外候着,一旦钟逸有何不测,能够第一时间进入救人。
林铁没有回头,听着二人向外走去的动静,心里也终是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他们并未走远,只要钟逸呼唤,就能够立马来到钟逸跟前,但来自灵魂上这阵威压却是实实在在少了许多。
“大人!小的这便签字画押!小的也想好了,只要大人您能够留小的一条命,别说这个,就是干什么都成。”林铁再无拖延下去的打算,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若他要再耍花招,这不是存心找刑上呢,更何况一个吴俊明,供出来也就供出来了,只要自己不受折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用,不过你也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既然已经被抓入诏狱,就算死不了,可这官儿也是当不成了,我别无他意,与你实话实说图一个坦诚罢了。”
林铁丝毫不意外,这个下场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当得了官当不了,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大不了换条谋生途径罢了,他要的既不是声望也不是权利,只是一些个真金白银。
”小的只要这条命,别无所求!“林铁说着便在身前这份证言上签字画押了,钟逸拿过一看,微微有些得意,不过转念一想,却有失落起来,虽然林铁能够这么快同意与他合作,这与他这两日的安排紧密相关,但林铁的性格就是这般,懦弱胆怯,哪怕一开始不愿意,多上两次刑,什么都招了。
“若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两日给你改改伙食,你可愿意?“钟逸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连留有后患的签字画押林铁都做了,哪还会拒绝回应几个问题呢?说实话,自从被关入诏狱以来,日日清汤寡水,肚子里连口干的东西都没有,当他过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后,这也是一种另类的折磨,若不是诏狱不同意家人看望他们,要不然他花多少银子都要让外面的人带来一些好酒好菜,而现在有这个机会,简直是求之不得!
林铁想着嘴里已经出现了一丝肉味,他舔舐干裂的嘴唇,又吞咽了几口口水,殷勤对钟逸道:“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只要小的知晓,就一定不会隐瞒。”
对于他的态度钟逸很是满意,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与耿俊誉的关系如何?”
林铁随即回应:“不好不坏,还能说得过去。”
“对他有过了解吗?”
“相处不深......”林铁说完之后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急着道:“对了!小人忘记从谁的嘴里听说,似乎他是从外地调入京都的,一开始只不过是位县令罢了。”
钟逸轻轻点头,这与档案之中的资料不谋而合,林铁确实没对他说话,当然,林铁也没有理由撒谎。
“他信佛,这个知道吗?”这是钟逸最为关注的部分,耿俊誉应该是这十五人当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但他的重要性又是十分显著的,他既是吴俊明的人,又是吏部当中的直系下属,由他提供的证言,吴俊明定是百口莫辩!而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是会守着各种各样的清规戒律,钟逸便是想要从这上面入手,来让耿俊誉反戈。
“听说过,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信佛,而且很十分诚心,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首是必不可少的规矩。”林铁毫无保留,但凡他有过听闻的,只要真实度可信,便一股脑全对钟逸说了。
有了林铁的确认,耿俊誉信佛这个消息是属实了。
不过钟逸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知道他为何而信吗?往往人不会没有目的的而做一件事,首先他家人没有一位信佛,所以不存在耳濡目染被影响的可能,可他也不是从很早起便开始信,是官至文选司郎中的时候才有了这个转折。”这是钟逸从起初便有了的疑惑,若能解答这个,那对钟逸的帮助也不是一星半点。
“大人,您别说,这件事无论问谁,得到的都是不清楚的答复,但您今儿算是问对人了,此事,我还真听说过!”
林铁一番话让钟逸重拾好奇,他本来也没对林铁抱有期望,但没想到林铁竟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只要你所说为真,在这诏狱里你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钟逸给林铁画了张大饼。
不过这张大饼乃是林铁现如今最为需要的,他嘿嘿笑着望着钟逸:”那小人便提前谢过大人了!“
紧接着林铁才说道:“此事我也是听闻吏部中一位官员所说,出事的当天,他正好在耿俊誉的府内做客,所以目睹了此事的发生......”
看来其中真的另有隐情,从林铁讲述的开始,钟逸已经能够听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耿俊誉当时双喜临门,一是乔迁,二是升职,正是因为官位越来越高,耿俊誉才会选择一处配得上自己身份的府宅,而这件事就是在这处新府邸里发生的。”
“其实说是新府,也只不过是耿俊誉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旧宅,可因为此处地理位置优越,乃京城中心之地,居住邻居皆是些达官贵人,所以耿俊誉才会选择旧宅,这所旧宅并不平凡,相传也是位官员建成所住,不过上一任老爷为官的年代已经很是久远,而这所宅子因为要价太高的原因,一直被荒废着,所以耿俊誉是他的第二位主人,宅院长久以往无人居住,虽然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清扫,可一些处偏僻之地,仍是落了灰。”
“耿俊誉买上这处新宅子后,只做简单打整之后便入住了,原因是先前的宅院确实离吏部办公的地方太远了,搬到这边,会方便很多。”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那位友人为耿俊誉双喜前来道贺,当然了,其中不乏与耿俊誉多亲近一些的意思,耿俊誉在吏部中的地位蒸蒸日后,又深受吴俊明信任,他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能够与他交好,最自己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原本二人在堂内谈笑风生好不快活,可随着惊慌失措的下人前来禀报,这个愉快地下午便结束了,接下里发生的事,是耿俊誉一直以来的梦魇,或许直到现在,他都深受其折磨......”
林铁嘴唇干裂,但他的注意力全在接下来要讲述的故事当中,双目深邃,陷入深沉的回忆当中,面色凝重,似乎他不只是听说,而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耿俊誉见有外客,自然责骂下人不懂规矩,可这位下人一幅哆哆嗦嗦像是吓坏了的模样,无论耿俊誉怎么说,他都只重复一句话,老爷您来看啊!”
“我那位友人自然要给耿俊誉一个台阶下,他对耿俊誉道,既然下人几次三番禀报,或许的确有重要之事,前去一看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