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这次没有直接拒绝,他转念一想,若拒绝皇后寿辰请柬,定要有一人为自己美言几句,将自己的苦衷转述给皇帝皇后,毕竟皇后寿诞不算小事,钟逸不发一言便将皇帝口谕抛之脑后,这不是有辱皇家威严嘛,虽然当今天子圣明无比,可这种事自己还是越少越好,总归来说,他还是在康宁手底下办事,得罪了他给自己穿小鞋,可就不好了。
而宁嘉赐何许人也,康宁皇帝唯一的儿子,东宫太子殿下,若有他求情,康宁皇帝不仅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还会赞叹自己忠于朝廷,所以对宁嘉赐实缓兵之计最为合适。
再者来说,就算自己同意宁嘉赐跟随前往,康宁皇帝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可珍贵的紧,哪会允许他冒这个险呢。
“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坚持,微臣岂有拒绝之理,不过此事需要上报陛下再做定论,那皇后寿辰,微臣便不必参加了。”
宁嘉赐大手一挥:“参加,必须参加!”
“啊?”这话让钟逸一愣,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让步会让宁嘉赐同意他的请求,可未曾想到他反是将了自己一军。
“不是,殿下你听我说,你既然知道海津卫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为何还要拖延我呢?我早去一日,或许陈帅便可早一日脱离危险。”
“话不是这么说,从京师到海津卫正常赶路也不需要多长时间,母后寿辰就在明晚,钟逸你只不过多在京城呆一天就够了,这点时间,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你细想想,既然海津卫白莲教已经如此严重了,你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靠着一天能将此完全剿灭?若有本殿下相助,或许可能,不过本殿下定不能去,你迟一天,没事的。”宁嘉赐饶有道理的与钟逸解释道,不过他这一番话的确没有说错,海津卫白莲教猖獗,解决他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钟逸此次未必能带来朝廷大队势力。
但钟逸从宁嘉赐的话中听出了他的用意,宁嘉赐说这么,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待他一同前往海津。他身为人子,母亲生辰绝不能缺席,这才想将钟逸与他捆绑在一起,等寿辰结束马上出发。
“若殿下不愿向陛下请辞,微臣便亲自前往,陈指挥使于我有知遇之恩,我绝不忍心让他身处危险当中!”钟逸这是激将法,他万万不敢与皇帝亲自说这话,若是没有受到这份请柬之前,就算钟逸直接离开都没有问题,可在太子殿下将请柬亲手送到自己府上的情况下他还拒绝,那就是不懂规矩,或许会惹得龙颜大怒,又或许会让康宁皇帝怀恨在心,当然,据钟逸对康宁皇帝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等小肚鸡肠之人,可这个霉头,钟逸还是不敢触。
谁知宁嘉赐这次竟学了个聪明,面对钟逸铿锵之言,他无动于衷,淡淡道:“随你,你想去便去吧,不过本殿下要提醒你一件事,母后可是父皇最为重视之人,就连本殿下我在其之后,针对母后这次寿诞,父皇可谓下足了心思,不仅隆重十足,并且要让母后感受到浓浓的郑重,对于钟逸你的邀请,是父皇亲口提出,你若是不去,好好想想后果吧。”
“......”
钟逸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让这个小孩子吃透透的,将他心中所惧全部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钟逸怕是走不了了,没有宁嘉赐说情,他很难保证康宁皇帝会对自己降罪,不过这次寿辰对他来说也不是多么抗拒的一件事,他只是心里有些不愿罢了,那种阿谀奉承、冠冕堂皇的场合,钟逸十分不喜,更何况他小小一锦衣卫千户,难免不会让人下眼相看,他在朝中可没什么友人,到时候怕是要面临尴尬啊。
“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钟逸将请柬收到怀中,以此来证明他的心意。
宁嘉赐不禁喜笑颜开,这是头一次在与钟逸的言语交锋中占得上风,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这得益于他更为了解父母的性格。
“钟逸,你与本殿下说好了,前往海津卫一事绝对不能避开本殿下。”宁嘉赐再次与钟逸印证道。
钟逸心中冷哼一声,宁嘉赐连方才那件事都难以对钟逸产生帮助,这件事钟逸自然不能让他如愿了。
“微臣不敢自作主张,等殿下与陛下商量后再行商议。”钟逸将锅推到康宁皇帝身上,他知道,康宁皇帝根本不允许宁嘉赐去冒这般险,不仅如此,一旦宁嘉赐提出这件事,康宁皇帝定会对他严加看管,怕的就是他偷偷离开。
所以钟逸为了保护皇家命脉,哪怕宁嘉赐故意隐瞒,他都必须事情禀报,谁让他是大宁最为忠心的臣子呢?谁让他对宁嘉赐的安危如此看重呢?
“你!你!”宁嘉赐表情一变,他对自己的父皇比钟逸要了解的多,这件事要是让他知晓,别说去海津卫了,就是再提一句都是重罪。
“钟逸,你答应本殿下,此事切不可与父皇提起?可以吗?”宁嘉赐商议道。
谁知钟逸口气很是坚定:“不可。”
“为何?”宁嘉赐忽然有些不明白了,从钟逸过往之事能够看出,钟逸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这与自己在某个层面上是十分相似的,为何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商谈余地了?
“殿下肩负皇家使命,哪能同微臣一般,微臣这等贱命死也就死了,可殿下不同,一旦出什么事,且不说陛下如何悲恸,整个大宁的可就没有明日了啊!”钟逸发自内心的说道。
宁嘉赐叹息一声,他不再提及此事,在大局面前,他不耍小孩子脾气,钟逸所说字字句句都打在他的心坎儿上,让他哪能在这般无知呢?
不过宁嘉赐还是非常厚脸皮的想要在钟府内蹭一个蛋挞,自从上次说过一回后,念念不忘,时常回味蛋挞之芬芳,令他山珍海味摆与面前不知其味,这次宁嘉赐毛遂自荐,便存有这个念头。
宁嘉赐是未来之君,钟逸则是大宁之臣,君的命令臣不得不听,钟逸只好亲自下厨,为宁嘉赐制作简单的甜品蛋挞。
不需要多久的功夫,近十个蛋挞新鲜出炉,宁嘉赐两眼放光的看着蛋挞,喉头滚动,吞咽着馋人的口水。
“殿下,不必拘谨,动嘴吧。”钟逸话音未落,宁嘉赐如同饿狼一般朝蛋挞狂奔过去,站于宁嘉赐身旁的钟逸阵阵发愣,这还是他印象中的皇家继承人吗?与街上乞讨为生的乞丐又有何异?
钟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在温源温公公眼中,令他也很不尴尬,宁嘉赐的吃香可与皇家挂不上半点钩。
他谄谄笑道:“皇宫离大人府上有不近路程,殿下来此并未停歇一次,至于现在早就饥饿非常,狼吞虎咽也可以理解......呵呵......”心虚的发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不必说称得上人精的钟逸了。
“温公公不必解释,是下官招待不周了......”钟逸给了一个台阶让他下,让温源连连侧目,眼神中是浓浓赞叹之意。
等宁嘉赐吃饱喝足后,再次祝福寿辰几句,便带着温源离开了。
钟逸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心中烦恼极了,既然康宁皇帝以钟逸擅诗词而邀请,那要他殿上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钟逸去哪找如此切合情景的诗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