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门前的骚动让整条街道都不得安宁,因为钟府所处位置的优越,这条街居住的人很多,算是京城内的繁华地段。随着日头慢慢升起,推车的小贩们、店铺的伙计们、大府的下人们一个个聚集于街道上。
或是为了生计而奔波,或是应下主子的安排,又或者单纯的享受生活,他们走在一如往常安静祥和的街道上,如此惬意和谐。
可走到钟家府前这条交通要道上,他们惊呆了,府前围着水泄不通的一群人如同寻仇一般,如果换做以前,他们也会驻足片刻而看看热闹。
但现在不同,这些人阻挡了他们的前行,他们若不是身负任务便是为了生存,哪能在此停留呢?可要是改道而行,又会耽误很大功夫。
因此,他们恨恨的望着府前看起来像是府邸主人模样的男人。
若不是因为这条街住户非富即贵,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口咒骂了。
但饶是如此,钟逸被这炙热的目光望得都有些过意不去。
“兄台,我还不知你姓甚名谁。”钟逸问道面孔稚嫩的男人。
“回钟先生的话,在下姓刘名玄。”
钟逸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下了心底,单看此人与年龄不符面面俱到的谈吐,就知道并非凡人,否则这么些人也不会要他出面了,日后能用到此人也说不准呢。
“愚与诸兄既已相见,又深感诸兄心意,不如择日再光临,钟某身为大宁官员,早已经到上任之时,所以......诸兄行个方便?”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却让人拒绝不得。
刘玄连忙致歉:“吾等误了钟先生时辰,该死该死!”他又将声音提高到众人都能听到的音调:“诸位先行散去,待钟先生闲暇时再叙也不迟!”
人虽稚幼,可言却不轻,刘玄一言,京城各处聚集到的文人书生四散而去,一个个留恋不舍的府前的钟逸,如此含情脉脉的目光,真像被原配抓奸在床的小三,不过规模这么大的小三群体,钟逸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不出多时,钟府前终于空了出来,先前被堵着难以通过的小贩、百姓、下人们也纷纷走过,但临走时仍要狠狠瞪钟逸一眼,以此来表示对钟逸的不满。
但刘玄留在原地未有动作,看这样子,是在等待钟逸说些什么。
不得不说,此人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凭借方才一番话感染众人的言语让钟逸侧目,从而在钟逸心底留下印象,离开之际也不紧随大流,心中早有预谋。
对此人,钟逸逐渐提起了兴趣。
“刘玄?”
“不错,钟先生唤我子敬便可。”
钟逸微微掉头,子敬是他的字,古代文人就兴这一套,不仅要有姓名还要有字号,而唤其号,则表达亲近之意。
“子敬,如今年龄几何?”观其相貌,钟逸早就对他的年纪充满好奇。
“回先生的话,晚生今年初至束发。”
钟逸一惊,束发便是十五,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这样的大场面中能当做领袖,何等能耐,何等魄力。
“英雄出少年阿!”钟逸由心感慨道。
若以后代来论,年纪十五的男子在干什么?唯有上学一条道路,若是家庭不幸者,也有出去打工的人。但在十五岁的刘玄面前,他们一事无成,只得自惭形秽。
“玄在先生面前不值一提,先生才乃大宁柱石,真正的英雄。”刘玄谦卑的能力与钟逸如出一辙,不过在钟逸打量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刻意与伪装,看来这是他真心诚意一番话。
诚挚的人往往讨人喜欢,刘玄的真诚让钟逸更生好感。
“子敬,不知你如今职称啊。”
“玄已至生员,待此年秋闱便参加秋试。”
钟逸再次大吃一惊,生员便是秀才,而十五岁的秀才可不简单,现代人对于秀才的印象都被的影视剧而破坏,以为是个人便能当秀才,在古代秀才一抓一箩筐。
其实不然,能够达到秀才的身份便能领取国家俸禄,当然,这些银子并不算多。但秀才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金银。
而是独独属于文人的特权,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文人是有许多权利的,但怎样才能称得上文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并非你满口之乎者也便可被当做书生对待,只有达到秀才的身份地位,才算入得了文人的门槛。
文人可见官不跪,也不可上刑杖责,单单是这两样,便让人趋之若鹜,数以百万千万计的人想走上这根独木桥,可偏偏位置就那么多,有人上得去,有人便挤破头皮都上不去。
因此,足可见秀才的含金量之高。
十五岁的秀才,这在一县之中都要当做金饽饽来培养!
“这般年纪如此成就,原来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呀......”钟逸轻声嘟囔道。
“钟先生说什么?”刘子敬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楚。
钟逸打了个哈哈:“子敬少年才子,未来可期!”
“子敬,我身负公职,便先走一步了。钟府的位置你也知道,日后有机会常来坐坐,钟逸也是敬才之人,子敬谈吐学识皆不凡,钟逸有心结识。”
刘玄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作揖,恭敬十足。不过想来也十分正常,在他眼中,钟逸就是他最大的偶像,一个小粉丝能与偶像对话本就已经激动万分,更不必说从偶像口中透露出与之交往的愿景。
在告别刘玄后,钟逸径直朝皇宫走去,今日的主要目的还是海津卫一事,钟逸前几日便想与康宁皇帝相商,可无奈遇到皇后寿辰,只能顺延。好在昨夜还算顺利,钟逸在这个时候与皇帝提些请求,很大程度上会答应的。
钟逸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一想到要向康宁皇帝讨要军队的帮助,总觉得难度不小。
到达禁宫前,钟逸才想到一件事,光凭自己一人,能进得去吗?
果不其然,在皇宫外被侍卫拦了下来。
“出示腰牌。”
钟逸神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过心中却有些慌乱,他不是没有见过腰牌,引他进入的陈达斌、陶右,腰间一直别着一个,是一块黄金打造,绘制独特图案且写明自己官职的上圆形下长牌子。只是以他如今的地位,很难得到随意出入皇宫表明身份的腰牌。
但他又不想放弃如今的机会,人已经到这儿了,要是再去寻找陶右的帮助,定会耽误一些时辰,说不准正因为耽搁这些时间,让陈达斌身处艰险。
可没有腰牌总不能硬闯吧,强闯皇宫可是死罪,钟逸不会因为拯救陈达斌而搭上自己,而且死法还是如此窝囊。
“你不识我是谁?”钟逸灵机一动,故作威严道。
侍卫顿时愣住了,盘查入宫者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横之人。但面前钟逸相貌堂堂、神色不凡,姿态风雅且衣着富贵,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没有出言不逊,反而谦卑道:“下官孤陋寡闻,不识大人身份,还望大人海涵。”
“那好,这便放我入宫!”钟逸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请......出示腰牌。”侍卫口气软上不少。
“为何要腰牌!耽搁了我的事,你担待的起吗!”钟逸说着便要闯入。
侍卫急忙拦住他,面色一苦:“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呀!”
“规矩?规矩是人定下的!事有轻重缓急,我告诉你,若是耽搁今日这件事,你是要掉脑袋的!”钟逸恐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