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石连忙摇摇头:“并非,只是白莲教太过狡猾,能够在锦衣卫与左卫联手下逃脱,这不就是最好的印证嘛......”
“确实,但若能切断白莲教的源头,这对白莲教来说也是致命打击。”钟逸从不找借口,白莲教由他手上逃就是逃了,归根结底是自己实力不济。
“您的意思是......”
“相较于我来说,黄总督自然与这些海津名流关系更为亲近一些,你的话他们应当放在心上,黄总督不如特地找个时候,去套套他们的话,有意外收获也是说不准的事。”
“好,钟钦差命令下官必定服从,除了漕运的事,这件下官也放在心上。”
二人如今一条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黄三石不是不懂,海津落于白莲教之手没人好过,尤其是他们这帮高官。
“下官也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你我莫要见外......”
“钦差大人压下的两千石粮食,要不要......提前当放出以此来安抚民心呢?”
钟逸盯着他没有开口。
“下官是这样想的,如今压力已经不小了,三卫、漕运、百姓,再加上方才提及的富商巨贾,大人您分身乏术,哪能全部顾及过来呢。下官知晓您图谋甚大,不甘于缓解眼前的危急,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这次没有抵得住白莲教的进攻,海津就全完了。”
二者皆是为了海津的未来,只是方式方法不对,黄三石保守,钟逸激进,不存在谁对谁错。
“我自有思量,黄总督眼下还是要将拜访海津富商的事提上日程,白莲教藏身于城外,想必不远,假如猜测没错,日常消耗皆靠城中这些人,从根源切断,这定能给白莲教迎头痛击。”进攻是最有效的防守,钟逸对此话始终坚信不疑。
钟逸选择性遗忘了黄三石的话,这让他无可奈何,如今钟逸掌管全局,他不能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在钟逸身上,反倒是钟逸能向自己发号施令。
也罢,压着就压着吧,或许这样反倒能有更大的收获呢,但他始终认为如今没到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时候,用稳妥的法子先行度过难关,再令想他法也不迟,毕竟海津城一直都是朝廷的天下,白莲教就算发展再好,也处于劣势地位。
这些话不能说,就算说了钟逸也不听,只能令他多生厌恶,二人之间再生嫌隙罢了......
“正午之后,下官立马行动,不过海津同属一个圈子的富商亦有十多家,若全部拜访一遍,也要等到明日才能得到确切消息,这还是假设他们全部说实话的情况下。”
情况不容乐观,迟一日就有迟一日的风险,就算确信白莲教的确对他们有过威胁,也要等锦衣卫解除他们的心患后,才能令他们再次归属朝廷,断了白莲教的一切援助。这同样是需要时间的......
海津城耽搁不得......
“无妨,尽快办便是,哪怕最终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钟逸不会再施加压力,现如今谁都不好过,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疲倦的很,真要日日处在负面情绪当中,谁知有一日会不会突然崩溃呢?
“下官自当尽力为之!”
......
海津城城中央一家气派府邸前,牌匾写着苏府二字,黄三石负手而立,静静等待下人禀报,这是他此行第一个目标。苏府的主人名叫苏浪穹,主做酒楼生意,包括头一次为钟逸接风洗尘,以及后来的宴请,都在他的酒楼内,除了名号最响亮的酒楼,手下仍有其余四五家,皆排的上名次。
黄三石身为漕运总督,交际应酬自然少不了,久而久之,就与苏浪穹此人厮混熟了,二人臭味相投,爱好窈窕女子,但天底男人谁不喜欢美好的女性呢?可二人玩的手法极花,这些都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讲的话......
当然,苏浪穹之所以与黄三石交好,并非产业,也不是爱好,而是背景,其同父同母的亲兄长在朝中为官,说来官职不高,与黄三石天壤之别,可身份权势却令众人艳羡,是位呼风唤雨的言官。
有时候他们一张嘴一杆笔,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而皇帝竟对他们某些言论深信不疑,黄三石正是看上这一点,才与苏浪穹加深交往,不然凭他一个开酒楼呢,能巴结上自己?
没等多久,苏浪穹亲自出府相迎,一路风风火火,想必从得知黄三石造反后便马不停蹄得向外奔去。
见到黄三石,苏浪穹作揖行礼,殷勤且恭恭敬敬道:“什么风把总督大人您吹来了,快请快请!”
苏浪穹年过四十,一幅老气的模样,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改善他的身材,依旧瘦如竹竿,尤其是他一双手,皱皱巴巴活脱脱一个年事近百的老人。
长期的纵欲令他面色苍白,两条腿软如棉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担心会不会摔倒,被女色掏空了身子,会呈现苍老之相,他每一条都符合,尤其已到这种年龄,仍不懂节制,若长久以往,必一病卧床,再难起来,死在女人身上,说的就是这种人。
“苏弟客气了,为兄来看看你难道还要看风向不成?哈哈哈......就是这段时日太忙,想要从你这儿讨要两杯酒,寻个清净了......”黄三石偏头看向身后肩担巨大箱子的两人,对苏浪穹笑道:“小小礼品,你两个赶快给苏掌柜抬进去。”
“兄长您这是折煞弟弟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只要兄长愿意,苏府就是您的家,无论何时来都可,万万不可如此见外。”
黄三石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来,这不符合海津城的礼节,尤其到了他这个层面,对待这些个规矩尤为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