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魁梧的身影愈来愈近,下人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倒并非担忧对方会为难自己,哪怕打自己一顿也比得不到银子要强得多。
由外走来的魁梧男子死死盯着下人手腕的黑色布条,从始至终一直被它吸引,乃至于几乎没观察过下人的面目,就好像布条充满魔力一般。
等走到下人对面,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下人忽然开口:“你这个位子有人了......”说完后,他震惊自己竟生出这样的勇气,心里盘算着为了一时之勇而讨顿打值不值,不过看对方的身板,真要对自己动手,恐怕就要打个半死了......
不只是他,魁梧的男人也是明显一愣,但他情绪很快恢复正常,这番话并没有在他心底掀起半分波澜,只是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等的这个人不是我呢?”
这次轮到下人恍惚失神,真的等幸福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竟难以置信,难道对方真的是自己的送财童子嘛?虽然打第一眼见他的长相略显恐怖,可现在看来,毫无变化的模样却是十分憨厚喜人。
“你是......那位老爷派来的?”下人为了确保不会出错,只能这么问道,可怜他到如今都不知昨夜老爷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代号也好,不然今日很容易闹出乌龙事件......
但这番模糊不清的话魁梧男人却听明白了,他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不错,我是来给你送银两的......”
这个时候,下人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包裹,包裹鼓鼓囊囊,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他心里很是激动,如果猜想不错的话,包袱里的正是自己昨夜的成果,也是日后翻身的资本!
“我......你,额......帮我多谢那位老爷!”下人逐渐语无伦次。
魁梧男子这便将背后的包袱放于桌面上,没等他往过推,下人便要抢去,魁梧男子立马推开了他的手,下人很吃惊,从他诧异的表情中能看得出来他的质疑。
“银子是你的不假,不过在拿到银子前,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下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有条件呀,他还以为是对方在关键关头反悔了呢!既然银子还是自己就好,于是他信誓旦旦道:“你说,只要我能做的到,绝对不会推辞!”
“昨夜发生的事......我希望你烂在肚子里,无论何人问起,都不能说,哪怕是自己双亲!”魁梧男人语气很是强硬。
下人原以为多么困难的事,只不过是守口如瓶嘛,这容易的很:“你不提醒我也不会与他人提及,就算我不想在刘家干下去,这件事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联合外人坑自己老爷的人,以后谁敢用这种人呢。”下人自嘲般笑出了声......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哪怕被官府抓住,事情暴露,你都要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绝不能牵扯出我家老爷!”
下人面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个说法明显是要自己当替罪羊,若真被官府查得,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了,银子他拿得不假,可要坐牢......他还是不愿意的,于是辩驳道:“官府的人又不是傻子,我一个下人怎会触碰这种东西,就算我全都认了,他们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会揪出幕后之人!”
“我并非与你商量,要你认,你就把罪行全部都认,胆敢有丝毫推卸与引导......多想想自己的父母,他们养育你不容易,别把自己的罪过牵扯到他们身上。”
下人眼睛一红,脸色大变,胸膛喷涌而出一股怒火,他憋了许久,仍是压抑住了。魁梧男人这番话已经是**裸的威胁,可他没有任何力量足以反抗,在没有得到这笔银子前,他只是一只蝼蚁,一个任人摆布宰割的小人物,哪怕银两到手,最多加个前缀,一个有些小钱的蝼蚁罢了......
与“天上的人”博弈,他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牵连自己的父母。面对无情且残酷的现实,他屈服了,哪怕不要这二百两银子,事情已经发生,仍有暴露的风险,与其如此,还不如拿上这笔封口费,或者也叫......买命钱。
“我记下了,让你家老爷放心吧......”下人如今只能祈祷自家老爷永远不会发现昨夜的账本被人动过,也不会将此事与自己扯上关系。
“它们,是你的了。”话毕,魁梧男人留下包袱潇洒的离开了,下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包裹拥入自己怀中,这沉甸甸的分量,如同秋日丰收时的硕果累累,也像即将实现的一个个梦想。
一瞬间,下人眼眶湿润了,背井离乡奋斗近十载,竟不如短短一夜,银子挣的如此容易,却又艰难到要人性命,在拿到二百两银子的刹那,他忍不住感慨,人生如戏世事无常......
谁层想到昔日最底层最卑微不过的小人物也有今朝!
下人偷偷掀开包裹一角,炫目的银光闪进他的眼里,下人心情更加激动,就是这个色泽,没错了!他猛然抬头,望向茶馆中众人,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他这才又低下头去,欣赏这个一锭锭白花花的“杰作”!
在心情平复后,下人高声呵道:“小二!”
“来嘞,客官!”
“快点儿!”见店小二摆弄着柜台上的珠盘,他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明业火,立马开口催促道。
“马上到,马上到!”
店小二飞奔似的到下人身边,满脸堆笑道:“客官您有何吩咐?”
“你们茶馆对待客人就是这种态度?”下人不满道。
店小二挠了挠头,一幅无辜懵懂的样子,看来他仍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因为在他眼中,从来没有人会因须臾时间而为难自己。
“我唤你两声,你才匆匆赶来,难道在你眼里我出不起茶钱?”下人嘴脸尤其可恶,却又无比熟悉,像极了他平日里伺候着的主子们。
店小二恍然大悟,连忙致歉道:“是小的不对,小的马虎了,小的向您道歉!”
下人仍不放过,冷哼道:“果真什么样的茶馆就有什么样的伙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