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也清楚,从黄三石这里得到的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有了他的话,紧张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既然李大人有所担忧,那不如加快行军速度,等彻底剿灭贼人时,便解李大人忧虑。”
“如此甚好!”李旭立马吩咐下去,将脚步加快一倍有余......
走在偏僻小道,两侧枯树上的树杈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大活人,在月光下很是诡异。
时不时山间动物的嚎叫啼鸣,也令众人心惊胆战,若非有庞大的数目支撑,早就一个个害怕的归城了。
恐惧是正常的情绪,尤其是在做大事之前,不论是锦衣卫的校尉,还是京师十二团营的官兵,此行皆有忌惮,不论成败,都要流血牺牲,哪怕身旁弟兄不少,可谁又能确保不是自己呢?
又加上李旭的催促,更让众人奔溃,虽然心里破口大骂,但又不能明面上抗令,盘算着呆会儿动起手来要藏于众人身后,装模作样便可,真要是拼命的确划不来......
算算时辰,李旭等人距瓶山越来越近,若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时辰内便能到达山脚!
......
“别玩了!吃饭了!”了尘寺内,一众赌钱的弟兄们玩的如火如荼,正到关键时刻,门外传来呼唤声音。
燕六摆摆手:“行了,饭好了,改日在玩!”
手底下的兄弟们不乐意了,他赢了钱就跑,但自己还输着呢。不过经过方才的事,他们又不敢明说,只是一个个聚在赌桌前不愿离开。
燕六岂能不知众人心思,他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别因为这个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再说了,每顿饭量就那么多,谁要是去迟了只能饿肚子了,你说银子输了还没吃上饭,这找谁说理去?”
果真,有这一席话,众人四散而去,白莲教别的不说,每日抢饭是一大特色,稍有耽搁,面对的只能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木桶,里面的米饭早被哄抢一空。
李旭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他从没想到,赌钱竟然这么耗费体力,就这么一会功夫,就像被掏空身子一般,腹里“咕咕”直叫,李旭不慌不忙的走到院中。
他不跟别的兄弟们一样,由于自己在白莲教中的特殊身份与灶房相熟,他有属于自己的小灶,饭菜不仅丰盛,而且还能管饱。
等他晃晃悠悠走到灶房,里面厨子一看,殷勤笑道:“六哥来了。”
燕六也不吝啬,从怀中掏出散碎银两扔到他手中:“见者有份,赏你的!”
“六哥大气!”厨子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银子的亲热模样总觉得像见到了自己的亲爹。
“今儿有什么好菜?”燕六揭开锅问道。
“六哥你看,这一菜一肉一汤,都是给你添得!”
燕六也不客气,取来筷子再锅里夹出几块,放在嘴中品尝,颇为满意的赞扬道:“你小子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还不是六哥调教的好!”
“臭小子,跟我别玩这油嘴滑舌这一套。”燕六嘴里饭菜还未下咽,嘟囔着说道。
厨子附和笑道:“是是......不瞒六哥所说,我近来学了道新菜,若有机会给六哥展示展示?”
“好呀!”燕六求之不得,在这枯燥之处,欣赏美食不失为一大乐趣。
“这道菜说来也不难,就是食材有些难寻,方才在院中正好听到鸽子声,这才想了起来......”厨子继续闲聊道。
但没想到李旭听到“鸽子”二字,一蹦三尺高,指着那人鼻子道:“你要是敢把这只鸽子吃了,你看红阳女不把你吃了!”
说完连忙走出灶房,刚才一心赌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旭心里疑惑,不知红阳女送来的信件上到底写着什么,如今耽搁这么久,千万别是什么要紧的事......
独留灶房内厨子一个,他愣在原地喘着粗气,脑门上汗水“蹭蹭”往外冒,他来白莲教已有不短时日,可红阳女吃人这件事儿,他可还是头一次听说!
倘若早些得知这个消息,他也不会加入白莲教了,不然等什么时候白莲教缺了粮食,红阳女把他当了下酒菜可怎么办!
“鸽子呢?”燕六根据声音的辨识度,找到了傍晚时分唤他的人。
“在我住的屋子里呢。”那人也是长了个心眼,他清楚这是红阳女与他们联系的方式,仍由鸽子胡乱飞走误了大事那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将鸽子好生对待,置于自己屋中。
“里面的信件呢?”燕六问道。
“还在鸽子腿上的竹筒里,我可是一眼没瞧、一下没碰。”他也明白燕六问这句话的意思,所以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速速带我前去!”
紧跟那人,燕六见到信鸽急忙从它脚边取出红阳女想要传递给他的信件。
那人也很识趣,事关机密,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屋子,仅留燕六一人于屋中。
燕六摊开纸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可内容却令他震惊不已,须臾,背后的衣物被冷汗浸了个透。
“暴露,速撤!”
何意?
饶是燕六再愚笨,都能理解红阳女此意。
“难道是被发现了?”
如今只有这一个解释!
燕六十分果断,将纸条一口吞到腹中,由屋内走出,来到在众人聚集吃饭的地方。
其中一位见燕六走来,套近乎道:“六哥。”
谁知燕六全然不理,望着众人严肃道:“收拾东西快走!”
原本端着碗筷的教众愣住了,有人还以为是燕六说笑,便开口笑道:“六哥,别开玩笑,兄弟们饭还没吃完呢,现在走往哪去?”
燕六一把夺过他的饭菜,往地上猛的一摔,破裂的清脆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只听燕六紧急道:“这不是玩笑!咱们的位置已经暴露,此刻正有官兵赶来,想活命的,赶快收拾东西,随我逃走!”
话毕,院中鸦雀无声,片刻后,人群乱作一团,跑得跑,叫得叫,有心理承受力差些的,几乎昏厥过去。
谁都清楚被官兵抓住他们的下场会有多么惨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