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可现在离开,我并没阻拦你们的意思。”
钟逸心想,曹岩松等人或许是出于木璇的威慑,这才与他商议。
但钟逸的确赶尽杀绝的心思......
曹岩松苦笑一声:“逃?又能逃去何处,如今离开海津的官道皆被朝廷官兵把守,无论我们化成怎样的伪装,都难以越过这道防线。”
钟逸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郑重允诺:“好,我现在便把命令吩咐下去,让把守的官兵全撤了!”
曹岩松连忙抱拳感激:“如此,便多谢钦差大人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几日前海津城弥漫的战火硝烟,也是我深恶痛绝的,如今能有机会弥补一些,自然不会错过。只是,我盼你们日后一心向善,别在做这种反叛的勾当了,大宁虽有种种不公,但于历朝历代的舞台上,论对百姓的态度,也排得上前几位了。这样的国家,只需小治,无需改头换面!”
曹岩松细细品味着话中的意思,片刻后他转身望向自己这帮兄弟。
“你们记住了吗?”曹岩松厉声问道。
在他身后,传来整齐的回应:“谨记钦差大人教诲!”
钟逸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钟钦差,我的处罚呢?”曹岩松主动问道。
“不过是被推在风口浪尖的可怜人罢了,随你这帮兄弟一同离去吧......”
曹岩松一愣,双眸中似有闪烁,他低下头,态度亦很恭敬:“谢钦差大人不杀之恩。”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的身份了吧?”钟逸指了指脚下蠕动着想要逃跑的汉子们问道。
“今日设埋伏欲杀大人者,是白莲教与西厂的联手!”
钟逸心头一震,再次向曹岩松确认道:“此言当真?”
“绝无半分虚假!今日我等前来的目的便是杀杨五报仇,杨五此人是由白莲教总坛派来领导海津香堂的教使,我等沦落如今境地,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这才不惜赌上性命,向他复仇!”
钟逸静静听着,不时望向地上的汉子们,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出一些讯息。
曹岩松继续道:“他们的行程,是白莲教中与我一位交好的兄弟传达的,所以绝不会出错。钟钦差知道东河镇那件事吗?”
钟逸点点头:“的确有人向我禀报过此事。”
“东河镇埋伏着一伙人,钟钦差可知他们是何身份?”
钟逸微微皱眉,没等他回答,便听曹岩松道:“亦是西厂的番子,在与那帮人打斗后,我抓住几名俘虏,从他们嘴巴里听说,原来白莲教早就和西厂联手了,我等前往东河镇的消息,正是由杨五告知西厂的。”
钟逸恍然大悟,他早便猜出海津城还潜藏着另外一伙人,如今总算得知到底是何人!
“从始至终,由三卫起义起一直到现在,皆是由白莲教与西厂一手策划!”这也是曹岩松近几日才想明白的......
钟逸拍拍手鼓掌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令东河镇埋伏的人将你等全歼,再半路截杀我。既为西厂积攒了功劳,同时又消灭了西厂的敌人,果真好手段!”
“不错,这正是白莲教与西厂联合的目的!”曹岩松与钟逸同一想法。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钟逸在刘雷身上猛踹两脚,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刘雷静默不语,原以为只要自己守口如瓶,他们的身份便不会泄露,可没想到还是让钟逸得知一切。
钟逸是聪明人,他知道如何让利益最大化,刘雷顾不得手脚的疼痛,脑子里一直寻找对策。若让钟逸将自己等人抓回京城,带到诏狱,那一切全完了!
他们活着会给钱山带来很大的麻烦,若锦衣卫将他们几人作为与反贼勾结的证据带上朝堂,必会震惊朝堂上下,从而令西厂遭受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灾难。
天底下有谁人不知,皇家的逆鳞便在于谋反一事......
刘雷与钱山情分不深,不仅如此,在他心底隐藏着对钱山的愤怒与不满,不过碍于钱山的身份,只能一直积攒下去。
但此时,他不得不为钱山考虑,因为自己的家人一直被钱山掌握于手中,只要他乱说话,一家子都要遭殃!
刘雷越想越急,手脚筋被挑断,连自杀都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他到底怎么做,才能不把祸水引到自己家人身上呢?
没有从刘雷嘴里得到回应,钟逸并不气恼,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只要他们是西厂的人,一定能查得出来,往往最了解自己的,便是自己的敌人,锦衣卫与西厂多年的恩怨,不能说对他们知根知底,但许多内部信息,还是能查的出来。
按理来说,海津如此重任,钱山是不可能交给一位无名小卒,多半会放权给倚重的心腹手下,这类人,一查一个准!
曹岩松蹲下身来,问道西厂这几人:“杨五呢?为何不见他人影!”
刘雷冷哼一声,不屑道:“那蠢货,早死了!”
曹岩松微微愣神,片刻后又问:“怎么死的?死在何处?”
刘雷哈哈一笑:“”
曹岩松眯着眼睛,不知刘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仍是点点头。
“那答应我一个条件,把你跟前的钟逸杀了,我便告诉你。”
此言一出,李旭立马来到曹岩松与钟逸中间,贴身将钟逸保护起来。
钟逸却轻轻将李旭推开,笑着对刘雷道:“曹千户是位聪明人,你这雕虫小技,一点用处没有。”
曹岩松一巴掌甩在刘雷脸上,刘雷脸上瞬间出现一个大大的把掌印,很快,整张脸都肿胀起来。
“休要挑拨我与钟钦差之间的关系!”话毕,接着又道:“知道杨五已死,已经够了......”
“杨五是我杀的,尸首便在左边的山丘上。”刘雷话语平静,观其模样,应当不是在说谎。
这让曹岩松很意外,没想到刘雷会主动道出这些。
钟逸盯着刘雷,他总觉得刘雷不该如此大方,虽然这些事憋在心里没有半分用处,但绝不会如此轻易告知曹岩松。
刘雷感知到了钟逸的目光,他一偏头,也望了过去,四目相对,刘雷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