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昌紧盯着王侯杰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瞳之中看出些什么,但王侯杰就是如此平静,好像在说弄死一只蚂蚁一般,这份狠厉,如同当年的自己,他......终究还是长大了。
“可现在我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钟逸一死谁不知道是我王永昌所为,再者说了,钟逸可是由易峰看守,那地方我去过一次,看守极其严密,这叫我们如何下手?如果刺杀的人被抓住了,那于我来说,不是雪上加霜吗?”王永昌担忧的看着王侯杰。
王侯杰眼神坚定:“父亲,你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杜文一旦前来凤临府,任何方法都回天无力了,现在不放手一搏,就如让人待宰的砧板上的肉了,再者说了,此事是因为钟逸而起,钟逸一死,朝中之人再无纠缠理由,为了一个已死的人而损失一个朝中的大臣,这笔账谁都会算,到时候再加上刘大人在朝中为你奔走,定然没有问题的,至于钟逸在易峰军中看守这件事嘛......“
王侯杰琢磨片刻,镇定说道:“既然都知道他军中看守严密,那更好办了,这么严密的看守还能再死一个人,这就说明他们军中有内鬼了,而且我听说梁棣与他不合,梁棣势必会抓住这个机会让易峰吃个暗亏,咱们到时候再加上一把力,将所有苗头都瞄准易峰,也不是没可能让他成为杀害钟逸的元凶!”
王永昌惊呆在了原地,他根本想不到曾经在自己羽翼下庇护下的儿子竟然成为能说出刚才这一番话,王侯杰刚才所言,已经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了,独挡一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想到此,王永昌欣慰的看向王侯杰,赞赏道:“侯杰,你终于长大了,以后父亲可真要由你保护了。”
王侯杰谦虚说道:“别这么说父亲,孩儿愚钝,在让我多活十年都是比不上父亲的才智,父亲想不到我所说的,只是因为是事内人,这种事旁观者清。”
王永昌哈哈一笑:“杰儿,这话我爱听,不过刚才你的处置方法确实面面俱到,父亲有一说一,绝不会谬赞你的。”
王侯杰尴尬一笑,旋即便隐藏起来,沉浸在儿子成人中的王永昌自然没注意到王侯杰这个表情。
这个方法是王侯杰想出来的吗?
这不废话,当然不是了。
王侯杰这种草包也就在女人这方面有独到的见解,其余,都是一窍不通。
可他刚才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有见地的一番话。
其实全部归功于楚平,在楚平为王侯杰出谋划策救出他的父亲之后,王侯杰就把楚平当做自己人了,无论什么事都会与他诉说。
他父亲最近的处境,自然更是如此。
方才那番话,其实是王侯杰一字不落的背下来的,这点东西全是处于楚平之口,不得不说,楚平此人,还是很有能力的,超过他父亲楚傲天只是时间问题。
但楚平为什么会帮助王侯杰呢?
楚平心中清楚,王永昌现在攒下的家业,在他死后全是王侯杰的,只要抱住住王侯杰这棵参天大树,不愁在凤临府之中的地位,而且王侯杰腹中尽草莽,一旦能取得他的信任,那他就真会成为这凤临府幕后的主宰。
这是他的父亲楚傲天所做不到的。
......
......
大宁京师皇宫华清殿西冷阁之中。
康宁皇帝面色平静的坐在西冷阁的御座之上翻看着奏本,锦衣卫指挥使陈达斌恭恭敬敬的站在康宁皇帝身侧陪侍。
整座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只有康宁不时翻动奏折的声音。
陈达斌本是不需要随时侍奉在皇帝身侧的,但不知为何,今日上完朝之后,皇帝留住他,让他陪在身边然后一路跟来了西冷阁。
可康宁到了西冷阁之后一句话也不与陈达斌说,就安静的翻阅着他的奏折,这可让陈达斌直冒冷汗,他在心中急忙回想着这几日的一举一动,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皇上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叫他跟在身侧。
所以陈达斌的心中实在不安。
就在此刻,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大殿之上响起。
“李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宁急忙起身,下了御座搀扶起了李格这位老臣。
“李老何须多礼,来,这边坐。”
康宁将李格带来了自己的身旁,君臣二人就这么坐在咫尺。
李格轻声问道:“皇上是有何事要唤老臣?”
康宁呵呵一笑:“李老莫急,你看看这个奏折。”
李格从康宁手中不解的接过来奏折,仔细看去原来是白莲教闹起义的事,不过这只是一个村子中发生的事,小事一桩又怎么会传到皇帝手中呢?
李格这历经人事沉浮的人一想便知了,康宁皇帝暗中寓意钟逸此事,白莲教仅仅一个小村庄的事就已经闹到了朝廷之中了,更不用说钟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康宁的意思是,只要是起义,便没有小事。
不过也不怪康宁如此谨慎,宁家的天下是如何来的?
就是起义来的,康宁深知起义的危害,同样也深知百姓的作用。
李格沉吟片刻,慎重说道:“以老臣所言,这件事已经证据确凿,白莲教的人都该杀,而且一定要斩首示众,给众人予以警示,不过话也说来,有些不确定的事,皇上一定要郑重做决定,别伤了百姓的心啊。”
康宁隐寓此事,李格同样话中有话,他所说是给皇上提个醒,一定不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乱杀人,这同样指向钟逸此事。
康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忽然他转头看向了陈达斌。
“陈爱卿,你掌管所有锦衣卫,一定对凤临府那件事有了解了,你与朕说说,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达斌身子一颤,果然,叫他所来,自然还是有皇帝的安排,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了。
不过要他如何去说呢?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一定会两不得罪做一个中间人,但现在不行了呀,钟逸在自己的调度之下,已经是一名锦衣卫百夫长了,钟逸要是出了事,这不是自己管下无方呢?
再加上是起义这种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事,这可是要自己老命呀。
这钟逸,还没前来上任就给自己出这么大的难题......
陈达斌虽然心中骂着钟逸,但嘴上还为他说着好话:“确实如皇上所说,微臣在凤临府中是安插这一些人手的,但对于此事他们也知之甚少,好像是一夜之间就突然发生了,不过......听探子回报,凤临府所有百姓对于王永昌这个知府都颇有言语,钟逸错归是错,但王永昌也不清水中的鱼,皇上你想呀,一个巴掌他拍不响,百姓若是安居乐业,为何要和钟逸干出这件事呢?”
康宁面上依旧没有平静,也不知听没有听进陈达斌所说。
陈达斌看到康宁的表情,紧接着又说道:“按李老所说,钟逸能做出那种心性超脱的诗词,人性自然也不会太恶毒,所以,微臣还是认为此事要等到杜文回来再议。”
康宁再没有言语,只丢下陈达斌与李格两人在心中揣着这位皇帝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