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府,下人见钟逸,仍热情打着招呼,钟逸虽心中苦涩,但也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所以都一一笑着回应,但越接近自己的屋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惨淡,直到进屋的前一刻,钟逸所有的伪装皆是崩塌。
屋内林雪瞳似在刺绣,钟逸听她提起过,刺绣是予自己的,可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那时,自己很可能在千里之外,睹物思人都无物可睹。
林雪瞳见钟逸归来,疑惑问道:“今日为何回来这么早?又想偷懒了?”
钟逸笑着答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光会偷懒的人?”
林雪瞳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
钟逸有点无语,跟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会偷懒的人,这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雪瞳,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钟逸思考良久,还是决定说出自己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消息。
林雪瞳“嗯”了一声,接着又干开了自己手里边的事,对于钟逸接下来的要说的东西好像没有半分好奇。
钟逸没任何言语,首先叹了口气。
“我要去东都了。”
林雪瞳这才抬起头,他诧异的看着钟逸:“去东都干什么?路程远不说,那里也没有发展林家的机会呀。”
看来林雪瞳是以为自己去那里要寻找商机了,可若真是寻找商机,那便好了,至少自己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了,但奈何,此去身不由己啊。
“不,我是以锦衣卫百户的身份前去的。”
“什么?锦衣卫百户?你何时得的官职?”林雪瞳激动打过了震惊,在她看来,能走仕途这一条道,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刚才在铺子中的时候,一群锦衣卫找上门来,然后给了我这么一大堆东西,让我三日之后和他们同去东都。”
钟逸将随身携带的百户牙牌,告身凭证递在了林雪瞳眼前。
林雪瞳看完之后更加兴奋:“这是好事呀,以后你就是锦衣卫了,持刀上街,多威武!”
钟逸看着这位傻丫头很是无奈,他道:“雪瞳,重点不是这个,虽然锦衣卫名声不好,但我也能接受,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去到东都之后,再回来便不知是何时了,我们下次相见,很可能是几年之后......”
钟逸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竟多了一丝颤抖。
林雪瞳这才明白了钟逸说的意思,她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刚才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她起身之后来到钟逸面前,紧紧注视着钟逸的眼睛,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试探的开口问道:“我......能跟着你去吗?”
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
钟逸摇摇头:“不可。”
想了想又道:“至少这一年里是不可,东都与凤临府不同,里面的水很深,而且我还是刚刚成为锦衣卫,这里面机关门道多的很呢,其中凶险自然不言而喻,若我能处理的过来,再接你也不迟。”
“......”
沉默,无尽的沉默。
明明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感觉彼此的距离遥不可及,他们的心明明已经牵扯在了一起,但又好像不断疏远......
距离在什么时候都是一项重大的挑战,而且在现在,难度还增加的数十倍,因为这里赶路只能靠马,远距离的交流只能靠书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要经历数天才能到达对方之手,如今伸手便能做的事,到那时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啊。
林雪瞳抱住了钟逸,她声音哽咽,但语气坚定:”相公,你放心,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现在好好的日子过成那种样子,我心里不舒服。”
钟逸感觉很是憋屈,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这算怎么样的事。
“相公,我相信你,你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东都的事,到时候我立马前往好不好?”
林雪瞳心态如此好,引得钟逸心理也发生了微弱的变化,似乎千里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能算做一种阻碍。
“夫人,你放心,我虽不动官场生存之法,但一定会努力适应的,到时候混的风生水起,第一时间便是把你接过来,一定用得八抬大轿,绝不会委屈于你。”
林雪瞳面带暖意,露出深信不疑的目光,她柔声“嗯”道。
两人紧紧相拥,炙热的心可融化冰山。
......
正午之时,林重山、林雪瞳、钟逸、赵耕金伶于一张桌子,欲进午食。
钟逸开口将自己成为锦衣卫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赵耕、金伶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
林重山先是开口问道:“消息属实?做不得假?为何好好就忽然变成了锦衣卫,并非心怀不轨之人的计谋吧?”
林重山的猜测不无道理,林家现在处在刀尖浪口之上,若是有人红眼,也说不准会出此下策,钟逸一开始也有过这种想法。
“断然不是,林伯伯给你看样东西你便明白了。”钟逸将上午给林雪瞳看的的锦衣百户牙牌送到林重山的手上。
林重山这才相信他们的身份,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心生万般震惊,能当得上锦衣卫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但一入职便是锦衣卫百户的人,这......
林重山偷偷打量了几眼钟逸,心道:这小子,自从来到自己家后,给自己的惊喜就从来没有断过,这说不清是幸运还是倒霉,毕竟惊喜有可能变成惊讶,为官,就要有觉悟,一朝辉煌一朝落魄,甚至是满门灭口,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既然已成定数,那便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吧,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为官于为商不同,商人最多倾家荡产,可当官,只有对手死的不能再死,才算没有了威胁,这里边的水......深的很呐。“
钟逸也叹了口气,以后要过的便是尔虞我诈的生活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享受同等权利的同时,你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但愿此行无凶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