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中一看,新娘子衣衫褴褛,一只眼睛不知道被什么戳瞎了,窟窿里正往外滴着血,手上握了一把滴血的刀。
而那头目,大腿上流着血,正提着刀满屋子追杀新娘。
看见鲁中冲进来,那头目怔了怔,还以为他想通了回来,就冲鲁中叫道:“快抓住她,她想去救那小子呢!”
鲁中愕然地看着新娘子,她的独眼仇恨地盯着他,退到了墙角,一边戒备地看着他们,一边用手拉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想要遮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喜服被撕得破碎不堪,拉上去又掉了下来,她固执地又拉,徒劳无益动作看着有点滑稽,可是却莫名地激起了鲁中的怜悯。
这样一个女子,她是在用这样的动作捍卫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啊!自己的弟弟他不容别人欺负,难道别人家清白的女儿就容他这样糟蹋吗?
这灾难是他带给她的!如果不是他把她抢来,她现在已经是人家的新娘了,安安稳稳做着她的少奶奶……现在,他却可能毁了她的一生。
良知让鲁中内疚了,冲上去一脚踢翻头目,怒吼道:“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他叫着,和翻身爬起来的头目厮打在一起,那新娘看见他们内讧,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才出房间,就被头目的下属堵住了,那些人见她红色的喜服下嫩白的肌肤都露出了色色的目光,只是在看到她满脸的血污,还有那还在流血的眼睛,都呆住了。
正僵持间,萧从容带人赶到了,看见这样的场面她怒不可遏,也不顾清波阻拦,当先一马就冲进了那些下属中间,一剑就挑翻了正想对新娘下手的那壮汉。
这一剑震慑住了众人,那些下属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一时就乱成了一锅粥,逃命的逃命,有的垂死挣扎,拔出刀剑就往萧从容冲过来。
清波远山赶紧冲上来护在萧从容身边,萧从容回头看那女子,心痛成一了片。那女人听到“官兵来了”,在看到萧从容护在自己面前,仇恨支持起来的力量就全散了,跪在地上无力地双手护住自己。
萧从容也不顾自己感冒还没好,脱了外裳过去将她裹了起来,心痛地说:“别怕……有我们在,没人会伤害你了!”
那女人无声地流泪,独眼冲出了泪竟然很大,将脸上的血迹冲得散开,露出了一股白色的肌肤。她抓住萧从容的手,只说了三个字:“救相公……”
“你放心吧,我们有人去救了!”萧从容安慰她,回头看到清波他们击退了那些下属,正要吩咐他们去找鲁中和头目时,就见头目房间的门打开了,鲁中提着刀一身血迹地走了出来。
清波他们迅速围了过来,就见鲁中走上前,扔了刀,将别在腰上的一件东西取了下来,双手呈上,苦涩地说道:“官老爷,草民知罪,不敢为自己求情,只希望用这人头换取弟弟的安宁,求官老爷别治他的罪……”
众人这才看清他手中的东西竟然是头目的人头,血淋淋的还在滴血,那头目似乎还不甘,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对将人头砍下来这种事,萧从容都是从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乍然一见,一种恶心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让她忍不住将头转到了一边。
这一转,竟然看到那新娘子举了刀正对准自己的喉咙,她一惊,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抢,混乱中只想救新娘,等清波惊叫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手握住刀刃,硬生生地夺过了新娘的刀。
新娘呆住了,怔怔地看着萧从容手握着刀站在自己面前,鲜血一滴滴掉在尘土中,一会就染红了脚前的土地。
“三小姐……人救出来了,安然无恙……”姜曛救了龚凌强,怕萧从容担心就先过来报告,正好看到这一幕,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萧从容的手,就将刀小心从她手中拿走,冲身后的人吼道:“军医,快拿止血药来……”
士兵中就挤过来随军的大夫,被萧从容新任命的“军医”,他动作敏捷地拿出药箱就给萧从容包扎,萧从容羞愧,这带来的士兵一个都没受伤,竟然是自己这被特殊照顾的人还受伤了,真是乌龙啊!
新娘茫然的目光在看到那些士兵带着龚凌强走过来时终于清明,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外跑,清波怕她继续做傻事,就拦住了她,她抓住清波的手哭叫道:“放我走,我不想见到他……”
她情绪不稳,那血污的样子还有那受伤的眼睛都让萧从容很理解她现在的想法,她示意清波先带她走,等冷静了再说吧!
龚凌强没想到解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官兵,有些尴尬又觉得理所当然,私下里以为是父亲给官兵银子才劳动他们来解救自己。谢谢什么的也没一句,就在人群中找新娘子,焦急的样子让萧从容觉得他还算有点长处,对他的反感就少了一点点。
她让姜曛对龚凌强解释,说新娘子受了伤先送回去了,让他要人的话过几天去茶楼。吩咐完她让姜曛亲自把龚凌强送回龚家,自己带人善后。
这头目占山为王,抢来的猪羊在后山养了很多,竟然很规范地一群群圈养着。除此之外,山上还开辟了很多田地,都种上了粮食,耐旱等懒庄稼。
按惯例,这些财产都归官府所有,萧从容视察了一遍有些疑惑,这不像一般意义上山贼会做的事啊!她就叫来了一个山贼审问,那山贼交待,这些都是鲁中带人种植饲养的。他说山贼总不能做一辈子,抢人不是长久之计,庄稼人还是吃自己的才踏实。
萧从容若有所思,又带了清波和姜曛到处转,发现这山被这群山贼占领还真可惜了,荒芜了宝山啊!这山有很多果树,如果好好打理一下,何必守着宝山做贼呢!
宝山当仁不让地收回,鲁中等人收押送回县衙大牢,等候审判。在鲁中的指点下,他们找到了他弟弟,萧从容也没好的地点安置他,反正有些士兵留下来继续清理宝山,她就让鲁中的弟弟鲁然也留了下来,派专人照顾着。
回到县衙后,她还让人把自己用过的轮椅,拐杖送去给鲁然,并教了他使用方法。
鲁然惦记着哥哥,还有新娘子,求士兵向萧从容转告,想见他们一面。
见鲁中一事,萧从容倒能满足他,让士兵带去探望他。鲁中看见萧从容将他弟弟照顾得很好,感恩涕零,说只要萧从容能一辈子这样照顾鲁然,就算判他立斩他也瞑目了。
见新娘子栾惠一事,萧从容就无法满足鲁然,一来栾惠受了伤,二来栾惠情绪不稳,对鲁家兄弟怀了刻骨的恨意,这导致她一生悲惨的人她恨不能生吃了他们的肉,又怎会答应去见鲁然呢!
萧从容不会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包括她也不见自己的家人和龚凌强。身残和险遭侮辱的遭遇让这少女深受打击,她厌恶自己,一心只想求死,被萧从容带到茶楼后她又寻死过几次,都被清波拦住了。
现在清波已经成了她的贴身保镖,专门保护她一个人了,这让清波郁闷死,对萧从容抱怨说:“干脆把她还给她的家人算了,这样她要死就死吧,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萧从容不赞成这样的说法,说如果把栾惠送回栾家,按她现在的思想,不用二天,她就是一个死人了。她们既然把她救出来,就没道理再看着她去死,于情于理都应该好人做到底。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至于栾家给银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能和龚家攀上亲家的栾家,在当地也算名流。栾惠是他们家的大小姐,聪明伶俐,又很孝顺,平日深受父母喜爱,龚家来说亲时两位父母是多方考察,最后觉得龚凌强年轻有为,性格还算好,相处下来对栾惠也是真心喜欢,才同意定下这门亲事的。
没想到出嫁之日竟然遭此大祸,让两位父母跟着担惊受怕,对龚家声明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救栾惠。等到龚正海放出话来说人能不能救不要紧,抓住鲁中才是事,两位父母就怒了,冲上门去和龚正海吵翻了,说自己的女儿救出来后和龚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两位父母正到处托人去救栾惠,就听到三小姐的兵马将栾惠救了出来,他们急冲冲就赶到了茶楼,没想到女儿变了一个样,昔日孝顺的她不但不见他们,还要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