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发了个叹气的表情结束了她跟唐艳之间的对话,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儿子,她心里想着,也不晓得将来自己能不能做个合格的婆婆。
早上七点四十,南笙带着小宝骑车送赵凡去了学校,回到家没看见母亲,正想问公婆却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母亲的留言,说是自己搭车回去了。临走前,母亲还劝南笙,不要跟公婆置气,说谁家都有老人,谁家的老人都不容易,遇上赵阳那么个混账儿子,老两口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母亲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哪里知道赵家两口子心里的盘算。
公公赵广武早就知道儿子出轨的事情,也一早就见过朱利利,可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任由事情发展到今天还想方设法的帮儿子遮掩。无非是觉得儿子能干,觉得儿子又找了个处处比她好的儿媳妇。
南笙心里有股气,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想到母亲一早起来做饭,可能连口热汤都没喝就搭车回去,心里莫名地又有些委屈。
赵广武和朱慧琴看见南笙回来,一个个挂上了既客套又虚假的笑容。
虽说做了老赵家十年的儿媳妇,可南笙跟公婆相处的时候并不多,不是她不愿意,也不是她融不进赵家,而是从始至终都像是被赵家排斥在外,陌生人的感觉。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或许她跟赵阳的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南笙老家,准儿媳第一次上门是件挺隆重的事情,但凡婆家,都极为看中,可南笙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去赵家就遭到了冷遇。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步行到赵家的时候,院子里清清冷冷的。身为准未婚夫的赵阳还躺在床上没起,婆婆朱慧琴明知道她那天要去,却偏偏选了那个日子去走亲戚。公公赵广武一早出去遛狗,眼看着到了响午都没回来。
别说见面礼,就连个像样的招呼都没有。到了饭点儿,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剩菜剩饭,第一次去婆家的南笙委屈地哭了。
她觉得老赵家不懂规矩,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连桌子角都没碰就要回家,刚到门口就被赵阳给拦了下来,说他父母就是不懂规矩的人,让她别放在心里,还说他父母没有刻意接待,是因为没有把她当外人。
南笙自然不肯听赵阳的这些解释,她红着眼睛从老赵家跑了出去,然后步行两公里到了车站,怀揣着一肚子委屈回了家。
她也想过不跟赵阳结婚,可婚期已经定了,周遭的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这婚事要取消了,父母在老家还怎么做人。
就在南笙左右为难时,赵阳先是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婆婆朱慧琴在电话里跟她道歉,紧跟着又亲自跑到她家跟她解释,说什么婚后不用跟父母住在一起,说什么结婚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不用计较过去的那些老规矩,还把那些既定俗称的民间婚俗当成封建毒瘤给批评了一番。
南笙思虑再三,终是选择了释然。她本以为那次事件只是她嫁进赵家的一个插曲,却没想到,那只是婚姻的一个序,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刚怀上儿子赵凡时,婆婆朱慧琴那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说什么怀了就生,趁着妈年轻还能帮你带带,也不影响你们年轻人工作,说老赵家的未来就指望着你们夫妻两个,当爹妈的一定做好后盾。
可等到南笙怀孕七个多月要从外地返回偃城时,婆婆的口吻立马变了,说什么自己要打工,要挣钱,说作为老人不能光想着拖累儿子跟儿媳妇,让南笙先回娘家养胎,等到了预产期再回家由她亲自照顾。
南笙想着婆媳难处,婆婆有自己的考虑也合情合理,就大着肚子回了娘家。
谁知,这一待就待了两个月,直到临近生产,直到赵阳一次次的催促婆婆朱慧琴,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口南笙回家。
都说女人是一天的公主,十个月的皇后,一个月的皇太后,可她南笙偏就没有这个命。
羊水破了的时候,她还站着用脸盆洗衣服,因为婆婆说了,多劳动有利于生产。
孩子刚落地,婆婆就避开众人,对南笙说她不能帮着伺候月子,不能帮着照看孩子,让南笙自己生的自己养。至于理由,则是她患上了皮肤病,全身莫名瘙痒,怕传染到南笙跟孩子。末了,还以家丑不可外扬,不让南笙父母担心为由,要求南笙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旁人。
因为南笙从未见过连自己亲孙子都不疼,不带的婆婆,自然也就把婆婆朱慧琴说的那些话当成了真,直到孩子半岁之后,因为惦记着婆婆的病情,抽空带婆婆去看病时,才知道婆婆所说的皮肤病压根儿就不存在,是她“装”出来的。
为了拆穿婆婆的谎言,南笙愣是带着她看遍了偃城乃至洛城所有的医院,可婆婆朱慧琴始终嘴硬,愣是坚持自己有病,说医院里头的那些都是庸医,说人家的诊断不正确。
在这个没病都能将你说出三分病,雁过拔毛的年代,南笙不相信,医生会因为不愿意挣钱就说她婆婆没病,反而让她回去积极调理心态,说她患上的不是皮肤病,而是心理疾病。
网上有句话说得极对,世上没有打从一开始就想要跟婆婆闹矛盾的儿媳妇,每个即将成为儿媳妇的姑娘在踏进那个门时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把婆婆当成妈的,反而是有些婆婆,打从一开始就把儿媳妇摆在了对立面,从未真正的将儿媳妇当成是自家人看待。
正因为有了这些抵触和隔阂,才有了后来的婆媳矛盾。
这边,南笙正在回忆那些糟糕的过往,那边,婆婆朱慧琴干笑着对她说:“南笙,有件事儿妈想跟你说说。是这样啊,你姐家那孩子不是长大了,这家里的被褥不够用,我想着你妈给你陪嫁的被子多,你也盖不过来,就自作主张的让你姐拿了几床回去。”
见南笙不言语,婆婆朱慧琴又道:“妈也知道这被子不值钱,从外头买两床也没什么,可外头买的不是不安心嘛,不是丝绵就是黑心棉。你妈给你做得那个好,都是自家种的棉花,盖着暖和。这样,你先让你姐用着,等日后你缺了,少了,妈再出钱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