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显听罢恍然大悟,原主因多年科举不中,整日游手好闲。宋大人看不过,便在荡魔司给他安排了个职位。
他一向以读书人自居,虽然嘴上不敢忤逆,但内心还是不愿与荡魔司这些粗人为伍。所以才在前几日和几位好友相聚,倾诉自己的苦闷。
而这位宋大人便是他前身亡父的至交好友,宋濂。
京师汴梁归属开封府管辖,开封府主官为开封府尹,只是因其地位特殊,府尹一职不常设,更像是一种荣誉称号加于皇族亲王或储君。
真正统揽京城汴梁一应行政、司法、民生要务的便是这权知开封府事,可谓是位高权重,深得皇帝信任。
这也解释了安禄儿为何向他示好的原因。开封府和荡魔司虽然不是一个衙门,但宋濂此人是朝中三品大员,又视原主如同己出。安禄儿只是个六品百户,今后又要在一个衙门里当差,难免要卖些面子给他。
“小生记得,过两日我必定前去报道。”徐显没有因为和宋濂关系深厚就看不起安禄儿的百户身份,笑着对他说道。
魂灯在手的他,以后虽然少不了与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但是为了避免身上的召妖佩被发现,他内心是不想和这些官方层面打交道的。
不过原主之前已经答应,这时候再反悔。肯定还要找些说的过去的理由,而他现在还没想好,不如先拖两天看看情况。
这安禄儿也是个妙人,以为徐显因为害怕不敢加入荡魔司。便劝道:“诶,公子莫要害怕。
你去了也只是做些文书工作,又不用你斩杀诡物。
况且你都答应宋大人了,也不能驳他的面子吧。”
徐显听他又是安抚自己,又是把宋濂命令拿出来压他,只能答应两日后一定去荡魔司拜访。
待这两日想个理由,再去宋濂府上把这差事推了。
两人达成一致,便聊起其他,不一会气氛愈发热烈,徐显便出言邀请安禄儿来府上做客。
安禄儿却婉言谢绝,说有公务在身,不可擅离职守。
“接下来五日,我都将驻守此地,以防邪祟再次作恶,也是好与上边有个交代。”
见他拒绝,徐显又说道:“那我给您准备些好酒好菜,犒劳您和手下弟兄这几天的辛苦。”
安禄儿这回没有拒绝,略显亲密的拍了拍徐显的肩膀说道:“那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几日封锁,你家可不受影响,随意进出。”
徐显并非不识趣,荡魔司兵丁在此空守五日本就心存不满。如今徐家上下还可以随意进出,难免生出别的心思。
他拿些酒肉出来犒劳,一来堵兵丁们的嘴,二来是他还要与这些荡魔司的人打交道,全当结个善缘。
“多谢大人”徐显没有多说只是将管家唤来。
“徐伯,刚才我们所说你可听到了,回府上拿些酒肉送过来吧。”
“要好酒!”
安禄儿闻言哈哈大笑。
“某家一不贪财,二不好色,唯有这口腹之欲难以割舍。今日借此机会,好好尝尝你府上的美酒!”
管家回府取酒暂且不提。
见天色还早,徐显想去原主好友家中询问一下聚会当天发生的事情,于是向安禄儿提出告辞。
“今日本应与大人一醉方休,怎奈小弟还有要事在身,须出门一趟,怠慢了大人。
等明日我事情办妥,定带着美酒佳肴向大人赔罪,你我二人一醉方休。”他拱手行礼道。
“以后咱们便是同僚,说什么客气话。快去快回,明日我还在此地等你喝酒。”安禄儿摆手道。
徐显拜别了安禄儿,转头回到府中,叫来先前与桃香一同出门的护院徐二。
“少爷,您找我”
一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来到徐显近前。
徐二,徐府护院,懂些外家功夫,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平日里出门都是他在护送。
原主出事那天他恰好不在,回乡探亲去了。
徐显对他有所怀疑,这次出门一方面是去张生家调查原主死因,一方面也是想试他一试。
那块召妖玉佩来路也疑点重重,宫里内侍也就是太监偷出的东西,怎么就到了他手中。个中缘由恐怕只有见到原主张生才能有所解答。
向徐二说要去张生家拜访,二人便出了门。
……
步行约一刻钟后,主仆二人来到张生家门前。
只见一片缟素,来吊唁络绎不绝。
张生家出事了?是谁死了?
徐显快步走入院内,有几人是原主好友,与他们匆匆打过招呼后,便走向灵堂。
灵堂布置的庄严肃穆,张家的女眷披麻戴孝在灵堂里痛哭流涕。
正中摆着一口黝黑的棺材,上面红色墨线密布,将棺材绑了个结结实实。
棺材前放一灵位,上写:
“亡夫张琼英之灵位”
从灵位上写的生卒年月来判断,死于和原主相聚的第二天。
“张琼英死了!原主若不是被我借尸还魂,此时也一命呜呼了吧,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
徐显整理了一下思绪,装作一脸悲痛的样子,给死者上了香。然后准备去询问一下之前遇到的那几位好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时一旁有人搭话,他转头看去,是一女子,容貌姣好。只是两眼红肿,面色萎黄,看来是没少哭过。
“阁下可是徐显徐公子,妾身是琼英亡妻。”女子朝徐显行了一礼。
“嫂嫂节哀,在下正是徐显”他赶忙回礼又开口询问张琼英死因。
“夫君那晚回到家不久便睡下了,只是睡下没一会就开始寻找什么东西。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玉佩呢?
我的玉佩哪里去了?
玉娘,你见我昨天捡到的那块玉佩了吗?”
我见他找的着急,便问他:
“可是回来的路上掉了?还是聚会期间交于好友把玩,忘了收回?”
琼英听闻就要穿衣,出门寻找,并说是交给了徐公子忘了拿回来。
我连忙劝他:“今天都这么晚了,徐公子怕是已经睡下了,贸然打扰失了礼数。”
他听完我的话,也就没有再找,之后我们便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琼英面色狰狞,已经去了。
荡魔司的大人来看,说恐有尸变风险。便用朱砂墨线将棺材封印,好入土为安。
“徐公子,你与我家夫君生前是极好的朋友,求求你帮我找出凶手,妾身在此谢过了。”
张氏越说越伤心,最后忍不住哭起来,徐显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好言宽慰几句,道了声节哀。
内心不停思量:“那晚张琼英确实将一件东西给了原主,只是因为原主酒醉,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应该是这玉佩了。
但是玉佩已经在我手里,张琼英是因何而死?
是谁指示内侍偷盗玉佩?
玉佩又为何到了张琼英手里?
这召妖玉佩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昨日潜入王保善家作案的与杀死张琼英的是同一波势力吗?”
又与张氏攀谈几句后提出告辞,带着一肚子疑惑的徐显走出灵堂。
又走向那天在场的几位好友,询问了那晚的细节,与刚才张氏所讲基本一致。
便叫上在外等候的徐二,朝家中走去。
行至离徐府不远的一处酒肆,徐显停了下来。
准备买几坛好酒带回去,送给这时候正在给他看门的未来上司。
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少爷,怎么了?”徐二上前询问
“被动触发了!”
原来是酒肆临街的墙面上浮现出一张人脸,正是昨天遇害的王保善王员外的脸。
平日里富态的脸庞如今惨白一片,那张脸慢慢钻出墙面,竟然又是一只落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