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
沈浪神情微动,转身举起绣春刀往身前一挡,砰的一下,肌肉狰狞,在一声暴喝中,两柄刀轰然撞响,品轶低劣的开山刀爆出铁火寸寸断裂。
“逐鹿山好汉……就这点微末本事么?”
沈浪挥刀携势继续向前疯狂劈砍过去,对方握着刀柄的手掌,咔嚓脆响,断裂坠地。
片刻后,陈达凄厉惨叫起来,抱着断掌痛苦大喊、在地上翻滚,手腕处血肉模糊,隐隐约约瞧得见几根血管。
“抢什么不好,偏要打生辰纲的主意,那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吗?”
沈浪狞笑着,一把抓住陈达的发髻拖拽前行,与半死不活的马林堆在一起。
渐渐地,厮杀声渐小,剩余的逐鹿山喽啰还有百余人,全都负伤,看着自家两位头领被人蹂躏成这般德行,眼神惊诧、畏惧、麻木皆有。
“弃刀投降者,可活……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沈浪晃动着手中的绣春刀,眼神阴沉,极负压迫性的扫视着在场众人。
这伙逐鹿山贼寇中,不乏讲义气的,但大部分仅是为了混口饭吃,眼下形势明朗,很快就有人把刀丢下,紧跟着一片兵器坠地声响起。
这些逐鹿山匪寇自觉聚在一堆,双手抱头,束手就擒。
此时,村外响起一阵马蹄声,沈浪皱眉看过去,那些杂乱的脚步声靠近过来,当先一匹马冲在前面,为首的是个玉面银甲的白袍将军。
“原来是花将军,吓我一跳,还以为逐鹿山的援兵赶来了。”沈浪将绣春刀收起来,走过去拱了拱手道:“十字坡那边将军都解决了?我这边刚处理完。”
花云下了马,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马林跟陈达,“两名首领啊,这回能领不少赏银。”
“呸,朝廷的走狗!”马林在地上挣扎,抬头冲沈浪吐了口唾沫,“爷爷是逐鹿山上的好汉,今日技不如人栽了跟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来日公明哥哥必会提着你们的狗头前去祭奠。”
沈浪阴霾的看了眼地上的唾沫,突然弯下腰,撬开对方的下颚,拔刀往嘴里一搅,一片腥红的舌头被活生生剜了出来。
“啊——”
马林满口鲜血,痛得四处打滚。
花云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位千户的心狠手辣很不适应,但碍于同僚脸面,又不好制止。
沈浪将刀身在马林衣服上抹干净后,挥手道:“将此二人挑断手筋脚筋,押回去好生看管,再把眼睛、耳朵割下来,用酒坛泡着送往逐鹿山水泊,酒坛上就写——千户沈浪赠宋公明美酒一坛。”
他又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顺便把投降的逐鹿山贼寇一齐射杀,留着也是浪费粮食、祸害百姓。”
一旁的花云急忙拽住他手臂,“沈千户,他们既已投降,再杀降的话,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到时折子上就写贼寇负隅顽抗,就地格杀罢了,一群贼而已,你关心他们死活作甚?”沈浪脸色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上马,打了一记马鞭,“本千户还要赶往下一处地点,督主吩咐了,务必在围剿前将逐鹿山里里外外的眼线清理干净。”
随后,那些原地束手就缚的逐鹿山贼寇们被弓弩无情射杀,凄惨、哀叫与咒骂,在村子里久久不歇。
花云看着沈浪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总算知晓为何同为沈氏双绝,此人却只能一直原地踏步做个区区千户的缘由了。
……
水泊寨子里,山上大小头领及众兄弟的家眷们自发组成的一处集市上。
阴霾的天空下,集市很静,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些亲属家眷化身摊贩,叫卖着手头的货物。
临近傍晚,不少刚刚从议事厅离开的背刀客三五成群闲逛,大都脸色凝重,不少相熟的摊贩与他们打招呼,甚少得到回应。
集市上,有一队背刀客跟随在前面一对夫妇背后,女人娇艳胜雪,身材匀称高挑,着一身红纱锁子甲,蹬着绣莲鸳鸯履,一对日月双刀左右悬挂,颇有女侠风范。
身边的男人则身材矮小,脸面奸猾,穿着一身拖地的员外服,双眼放光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娘子……哎,慢点走……”
矮小男人殷勤热络的帮着女子挑拣东西,随后丢给身后的背刀客拿着,“过几日公明哥哥就要下令出兵了,朝廷这伙狗贼在逐鹿山蹦跶不了多久,等打退他们,俺就陪你回祝家庄祭拜岳父岳母去。”
绰号一丈青的扈三娘眼底闪过一抹阴郁,随即美貌的娇颜微微笑道:“是扈家庄。祝家庄是我那没过门的亲家地头,再说了,我祭奠父亲母亲,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女子笑得胜似花开,看得王瑛一阵痴迷,全然未听出女子话里的咬牙切齿。
王瑛笑嘻嘻的搓搓手,双眼放光道:“东西也挑的差不多了,咱们早些打道回府吧,公明哥哥可是说了,来年希望寨子里多些小孩子热闹热闹呢……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家……开工造几个出来吧……嘿嘿。”
扈三娘眯着眼没好气瞪着他,扭头又前往下一处摊子挑拣东西。
矮脚虎王瑛依旧一副笑眯眯的和善表情,搓着手跟在身后东奔西走忙活着。
……
夜晚,天色昏暗,一丝丝雨点落在林间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动。
随着气温骤降,山林也逐渐湿冷,水雾渐生。
人烟稀少的山道上,几名脖系红巾的汉子正哼着曲子,往山上走着。
突然,一抹刀锋从几人脖子上划过,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几只手将他们捂住嘴巴揽过去,瞬间拖进了山道边的灌木丛中。
几名巡山匪寇痛苦地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迷惘、不解与恐惧笼罩在心头,临死前只听到几道陌生的声音讲话。
“按探子标记,他们师兄弟领兵会途经此地,是个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吩咐兄弟们藏好,等花将军的健锐营一到,咱们内外包抄,若是事情顺利,捉住他们二人任何一个,都是大功一件!”
“嗯……事不宜迟赶紧准备吧,在他们出现之前小心为妙,等我信号再动手。”
说话的时间里,湿冷的晚秋雨水簌落落降下来,并不大。
山道四周,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夜色里,上百道身影钢刀出鞘压着湿润的山泥,各自趴伏到指定地点,将整条山道拢成包围圈。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的等待就有了回报,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朝此处赶来。
“他奶奶的,其他兄弟或多或少都有斩获,就咱们跟无头苍蝇似的,走哪儿哪儿太平,这要是空着手回去,还不得被弟兄们笑死。”插翅虎雷横肩扛朴刀,一路喋喋不休。
跟在他身边的两骑一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肩扛两把雪花镔铁戒刀,正乃打虎武松是也。
另一位骑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手提一杆丈八花枪,正是豹子头林冲。
师兄弟二人一路沉默着,并未搭话,忽然间,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从身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
声音极为惨烈,像是人死前发自内心恐惧的哀叫。
“不好,有埋伏!”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武松拔出两口戒刀,目光一凛,指向山道外面,“朝廷那帮狗贼在那里——”
但为时已晚,山道四周已经炸开了锅,四处冒起浓烟,火光在夜色中猛烈跳动着。
凄厉的惨叫声从队伍四面八方传来,山道周围,无数飞鱼服的校尉冲杀过来,先是一轮箭雨齐射,然后是钢刀乱砍。
武松与林冲二人已经杀入战场,压根不听指挥,雷横还算军伍中有些见识的,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先稳住己方阵脚,对方喊杀的声音不大,人数应该不多,如果及时稳住军心,还有机会反打一波。
山道上到处洒满了血水,尸体横陈,飞鱼服四处追赶乱跑的人,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的态势。
“狗贼受死——”豹子头冲上前来,一枪将一名六扇门校尉洞穿挑起,高高抛出去。
随即,眼前出现数十名包抄过来的飞鱼服校尉,武松那边同样不轻快,身后已经倒了十几名校尉,但包抄之人仍如潮水般汹涌扑来。
唏律律——
一声马鸣,一匹健壮披甲战马冲了出来,骑马之人手握绣春刀,从马上伸出,挥砍。
噗叱!
电光火石间,插翅虎雷横的身子不受控制栽倒在地,人头却在空中高高抛起,落在武松与林冲二人身前。
两人盯着地上的人头,半晌后,嘶哑大叫:“杀了你们这帮畜生!”
举起双刀,照着骑马的沈浪杀了过去,双刀与花枪,在黑夜里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