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春花娘还真有点饿了。赖子叔,你也没吃吧。俺也吃不完。你也吃点。
“末事。你吃着。端点水给你喝着。”老赖子又钻进锅屋。
“俺来吧。俺来吧。”席春花娘说着也进了锅屋。
“这个当成自个家。拿你当小工使着。俺请不起哦。”老赖子开着玩笑。
“那能呢。这俺也干得了。”席春花娘退了回来。
她坐在桌子旁,想问啥,话到嘴边咽下肚子。
“水热,慢着喝。”老赖子端着刚烧开的水,小心地放到席春花娘手边。
老赖子住的这地,跟界子桥住户隔着一大片地,还隔着界子河。
平常,也就下地干活的人偶尔路过。老赖子在家,有人过来聊点张家长、李家短,或者干活累了,过来歇会脚,喝点水。
席春花和娘住这比在界子桥村里清静了很多。
晚上,席春花娘一点不敢睡着。女人警惕性比男人要高得多。老赖子在锅屋里睡下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越安静越让席春花娘有种恐惧和不安。
一直盯着里屋门帘,想着啥时候有人会冲了进来。
老赖子算不上生人,也谈不上熟人。男人的兄弟往往不是因为老婆更铁,反而因为老婆,没了兄弟旧情。不管怎么说,老赖子只是以前男人的杆子兄弟。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离村子十八丈开外的地方,喊哪个能听着。仔细听听,锅屋里传了呼噜声。
席春花娘嘲笑自个门缝里把人看扁了。
一大早老赖子出门,下午才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老赖子盯着席春花娘。“不想问点啥?”
“问啥啊?没啥问的。”
“呵呵,真的假的。”老赖子眯着眼。“不想知道点五子。”
“不想。”
“真的!骗得了自个,骗不了俺。”
席春花娘低头不语。
“五子病了好些日子了。”
席春花娘抬起头。
“有些料子跟王杆子说好了。明个你去敲定下,看货到了没。娃留在家。”
席春花听出老赖子的意思。
她多想马上飞回去。五子赶她跟娃走,也没法子。不晓得五子咋样了?
席春花娘一夜没合上眼。盼着天快点亮。
已经听到界子桥村里鸡叫声了。安顿席春花。她想快去快回。最好不要被牌头庄人看到。
一路摔了几个跟头,拖着腿跑了十几里地。实在动不了,坐在路边歇着。
看看天,忍着往前走。越想走得快,腿越重,使不上劲。
天还麻麻亮,席春花娘看到牌头庄前的大石柱子。
过了牌头庄断了栏杆的双板桥。
离原来的家不远了。
她不敢叫五子,轻轻拍了拍门。屋里没人?
她又拍了拍。听到点声响。
哪个啊?她听出五子的声音,浑厚地差点没听出来。
“五子。俺——”她快哭了。
门开了。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咋变成这样了?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泪水挡住了视线?过去那个高高的汉子,咋瘦成这个样?面色憔悴,眼睛无神,乏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