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这等活,不是谁说干就干的。在清河人眼里,除了丁木匠,没了第二个能顶上去的。就冲两点。丁木匠是外地来的,大伙知的不多。知的不多,大伙就信他个清白,图个省力省心省碎话。应个来去干净,走得清爽,不扰人心。
丁木匠够资格。丁木匠从徐州那片逃荒过来的。北方人的性子。爽快。干活利索。不讨人嫌。可丁木匠心里清楚的。干这个活。会折了寿。要不是叔子抢了他媳妇。他会沦落到今天?我坚决不信。
丁木匠从不怪他叔。他叔是老实人。他们丁家祠堂香火很旺,堂子很清正。祖上大官大贤没少过。可到了他这走歪了。媳妇是丁木匠他爹在外交了伙计见上的。女人长得还好。不上不下。一眼见着你了。回家似的。用他爹话说,人啊。分个三六九等的。女人给操家的。不能高等,也要有个等。稳得住。守得好。见了人和气着。爹说了。就是说了。丁木匠也高兴。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对那年代女人来说,吃好喝好,过安稳就是个福。男人待差点倒没个啥的。一般个女人都是这个想。要是,轮到梦绣、小冬青妈那号的,简单不了。
丁木匠恨自个混啊。看了多少年木头、棺材的料。一看一个准。什么料用什么地。什么料会走形。哪个木头年头行。没放过空眼子的。到了自个头上,没了折了。一年日子里,丁木匠要成月成月在外头忙活计。生意好了。几个月不回家是常事。女人啊,她是热炕上的窝窝头,没了火气就冰乎了。没了劲道,碎了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