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去?”李三白娘没睁眼就问道。
“不干啥。解手。”李三白丢下话就推着门,跳到外面。
听清河村里上了年纪的人讲,在明朝年间,衙门强迫老百姓背井离乡,搬家到别的地方,据说那时候好多地方,当差的官老爷会把赶到外地的老百姓手反绑起来,遇到内急上个茅房离开手又不行,只能把手解开。后来,尿个尿啥的就顺着叫解手了。
“死丫头,又瞎跑。”李三白娘也懒得多问了。
下了几天的雪。外面一片白茫茫。每家的草房子,看似雪垛子。光秃秃的树,也看不见苦色的枝干了。路上还没有人走过。每走一步就像在模子上雕刻。李三白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心里倒有几分好玩劲儿。白白的,有点嫩的感觉,随手抓了把放在嘴里。好冷啊!赶忙吐了出来。
“姨,开个门啊!”李三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离她家十多分钟的一户人家。
拍了拍门。没动静。李三白纳闷了,没人?怎么会?
“姨,外面冻死了。”李三白跺起脚来。
“啊!”李三白尖叫着缩起脖子。
门开了。有个女人撒着头发,稍探出头,微动着不想睁开的眼睛。这就是席春花。
“三白,你啊。一大早叫啥啊。”席春花顺手开了开门。
“姨啊,你家房上的雪掉我脖子里了。冷得跟针扎的。”李三白边说边顺势溜到屋里。
“俺个乖啊,好暖和哦。”李三白直奔最里面房间。
“你叔整好火,还不暖和啊。”席春花说的是大本成。下雪前,大本成就到白荡滩捡回来一大木车子柴火。挑了几根油多的,放着慢慢熬着。一夜散着热。屋子里充着暖气。
“哦,叔真好。在这啊?”李三白刚冲到里屋,刹住脚伸头看看床上。
“没。”席春花关上门,没上栓子,又返回了被窝。
李三白开心地退去看上去早就不想穿的老棉袄和棉裤。一头扎进热乎乎的被窝里。
“你这丫头,当自个家的咯。不害臊。”
“你是亲姨嘛。”李三白嘴甜的了。席春花也不见外。可以说,村里头除了李三白,再没有别人对她和大本成的事熟透了。
最早的时候,那是四年前的冬天。差不多也这个当儿,没下雪。风大得没了魂似的。吹到脸上,像带锯刃划过来。皮麻肉疼的。李三白娘叫她到村东头的八老太家拿个熬药的瓦锅。
瓦锅就是个放药材和水煎熬用的器物。那时候,有钱人家买得起药,熬药的瓦锅就是个小物件,专门买回来放着熬药用,平时要扔在看不见的地方,说是避灾消病。穷人家饭都吃不上了,有的不是揭不开锅,而是没锅咋揭啊。只能跟要好的村里人借着用,记住在哪里拿的,用完了还不能叫送回去,也不要讲客气话,在家门口站一下,让主人知道拿回来了,放到原来的位子,就可以扬长而去了。这么看来,富人也好,穷人也罢,只要是个人都不想占个病、有个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