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见到陛下和祁王之间的关系缓和，本宫也算是放心了。”阿彩说着，转身就要走。
如公公看着皇后阿彩单薄的背影，眉心染上了重重的忧愁。
他素来敏感，怎么会没察觉到皇后的异样。
这一年来，皇后时不时的就会劝凌云帝，让他不要再这么防备自己唯一的兄弟。起初凌云帝很抗拒，两人几次三番都无缘无故的吵了起来。后来次数多了，凌云帝就不爱去皇后的三宝殿了。
可凌云帝不去了，皇后又来了。于是，这大半年来，二人吵架的地方从三宝殿换到了养心殿，又从养心殿换到了三宝殿，整个宫里都知道帝后不和了。
但是突然就有一天，凌云帝和皇后不吵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祁王一家从荣江城回来前不久。帝后毫无预兆的吵架，又毫无预兆的和好如初，搅得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慌得很。
而自从入冬之后，凌云帝顾念着皇后身子单薄，便不让她来养心殿了，自己则一有空就去三宝殿呆着，要不是害怕起居注上写凌云帝被皇后迷惑得忘了政务，只怕凌云帝要把御书房都搬去三宝殿了。
今天这还是如公公继大朝会结束之后，第一次看到皇后阿彩来养心殿找凌云帝。
却只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兄弟俩斗嘴就回去了。
如公公心里好慌啊……
养心殿内。
几乎是在皇后离开的同时，凌云帝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孟祁焕见状也不慌，自顾自的喝着手边的茶，吃着案上的点心。
李建波马上感觉到气氛有点压抑，但是凌云帝不开口，他这个做臣子的也不好随意说话，只能安安静静的坐着品茶。
“文琢，”凌云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阿彩病了。”
“找太医啊。”孟祁焕吃点心的手顿了顿，随口应道。
“太医治不好她。”凌云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阿彩……”
孟祁焕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出什么事了？”
“烈岚国那边的人在烈岚国被攻下后不久，找了人冒充沐川和灵犀，那天阿彩去万佛寺还愿，路上被拦了下来。她眼睛不好，又是乔装出城，身边的护卫被杀了个干净，要不是暗卫速度快，她当场就没了。”
凌云帝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听得出来，他正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感情。
“那是烈岚国的死士，从宫中的奸细口中得知了阿彩的行程，提前埋伏在路上，就等着杀她。阿彩当时以为那两个脸都看不清的孩子真的是沐川和灵犀，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她冲过去救人，被捅了一刀。”
“这件事，我始终压着没往外说，就是想等那里通外国的贼子露出马脚。但是太医说，阿彩可能等不到春天了。”
听了这话，孟祁焕静静的看着凌云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刚刚和我拌嘴，是知道皇后在门外吗？”
“是，她一直希望我放下对你的成见，我不忍心让她失望。”许是真的难受极了，凌云帝这会儿说话连“朕”都不说了。
“所以你留下朱凤国使臣团，任由着他们在国都胡来，也是故意的？”
“是，”凌云帝点头：“烈岚国虽然没了，但是烈岚王族还没有杀干净。他们已经混进了国都，正躲在暗处，随时准备伤害我们身边的人！”
“所以你就拿我当靶子？”孟祁焕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跟我好好做兄弟了，毕竟我只有你这一个哥哥。”
冷不丁听到不得了的秘密，李建波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文琢，你们不要吵架。”
“岳父大人，我先回去了。”孟祁焕二话不说起身告辞，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凌云帝叹了口气：“晋国公啊，朕是不是老得太快了？”
听了这话，李建波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出了养心殿，孟祁焕连软轿都不坐，大步大步的朝着宫外走去。
虽然他很生气刚刚被凌云帝这个渣男玩弄了感情，但是他更担心皇后阿彩的身体。可他是外男，不能入后宫，只能赶紧回王府，让李月寒去看一看阿彩。
养心殿里，李建波还坐得端端正正，没有要走的意思。
凌云帝坐在远处沉默了许久后，道：“世人只知道祁王妃聪慧无双，却没有人知道，祁王妃的父亲同样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陛下都提示得那般明显了，我总不能装听不到。”李建波淡笑答道：“烈岚国余孽去了朱凤国，您是想让臣去把他们抓回来，对吗？”
“是。”不知是不是仇恨带来了新的力量，凌云帝的声音逐渐从刚刚的颓靡变得冷硬：“朕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陛下，以杀止杀是下下策。”
“人死了，就没有上下策略之分。”凌云帝看向李建波：“朕煞费苦心把弥思公主一行留到现在，终于等到他们主动提起了要带你回朱凤国一年的消息，朕不会放过。”
“可是陛下，臣只是一介农夫，不通武艺。”
“朕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想让人死，那么他就一定会死。”
听了这话，再看向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狰狞的凌云帝，李建波抿了抿嘴唇：“好，但是臣也有一个条件。”
“朕允了。”
“陛下不听一下是什么吗？”
“你李建波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朕这一点还是可以确认的。”
李建波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被凌云帝的话给逗笑的。随后他轻声道：“当年烈岚国嫁去玄竟国的长公主并没有死，她如今是臣的学生，改名叫做桑启。”
听了这话，凌云帝猛地抬头看向李建波：“你想死？”
李建波起身跪在凌云帝的面前，道：“臣的意思是，或许桑启可以救皇后娘娘，或许她也能知道如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究竟在何处。”
凌云帝沉默了，脸上是满满的犹豫和厉色。
好一会儿，他才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扶李建波：“好，朕饶她一命。但你要记住，她从来不是烈岚国的长公主，她只是你的学生桑启。”
“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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