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是当朝国士,在国子监任教,他发话不可谓不重要,没人敢顶撞。
柳洛却忍不住道:“这小子都承认了诗并非他所做,怎能把诗会的头筹给他呢?”
魏老依然保持着轻笑,“裴小友,不知你这位故人尊姓大名,可否让老夫认识认识?”
苏未晚道:“老者姓陆名游字务观,号放翁,是个当之无愧的爱国诗人。如果众人不嫌弃,在下愿再默写几首他所做的诗。”
魏老忙点头:“不嫌弃不嫌弃。看来今日老夫算是来对了。”
苏未晚又背了几首,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凤鸣国不知宋史,恐怕对陆放翁的诗也没那么容易共情。
诗会结束之后,魏老叫住苏未晚。
“不知裴小友是否愿意来国子监?”
魏老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惊讶万分,要知道,这些诗可不是这位裴钰写的,为何魏老还要如此高看他?
林牧之看苏未晚呆愣,赶紧笑道:“裴公子,只要有当朝无双国士魏老一句话,进国子监易如反掌。”
苏未晚是真惊呆了,她为了自己的文化产业链,也算是做足了功课,这位无双国士在凤鸣国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一声咳嗽,文坛都要震上一震,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魏老是无双国士。
“魏老请谅解,在下非不是不乐意去,而是在下身份实在不合适去国子监,还请魏老见谅。”苏未晚还是拒绝了,以她现在的情况,还是有很多不方便,需要更合适的时机。
魏老虽觉得惋惜,却也知道人各有志,是以不在勉强。
周围一片吸气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直接拒绝魏老好意的人,本想看一场笑话,却不成想,魏老对苏未晚更是欣赏。
“不急不躁,沉稳大方,好好,当真是后生可畏!”
苏未晚干笑,她不是不想扬自己的名,而是真的身份不合适啊,再待下去,万一再出什么岔子该如何收场?
“魏老,各位,在下家里管的严,所以先行告辞,今日在下当真是受益匪浅,日后还望多多切磋。”
众人很是给面子,一面和谐,就连柳洛和林牧玉碍于魏老的面子,也是笑意盈盈。
和众人拜别之后,苏未晚离开羡春楼。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立刻传遍了全京城。
后来,凡事断字识句的人,都要摇头晃脑地读一读那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等待上战场杀敌收复故土的将士。
凤鸣国如今也在跟临国打仗,这样的情怀其实他们也有。
而听说这诗是出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之口时,众人更是忍不住心生敬佩,心向往之。
然而要打听此人为谁,却又打听不到,只说此人姓裴,名钰,为一个叫陆游的人保留数百诗篇,其余一概不知。
一时间,裴钰,陆游,都成为文人追捧的偶像和楷模。
而苏未晚本人,正在看着大门口坚守的侍卫,咬牙切齿。
她转弯找了个容易翻越的地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翻了过去,还没松一口气,便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黑影挑眉,不是带着面具的暗影又是谁?
苏未晚真想翻个白眼,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又被抓了个现行。
“那什么,暗影大哥啊,你看我们都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怎么说也该培养出感情了,通融通融呗。”苏未晚哥俩好的去拍暗影的肩膀,却被暗影错身躲开。
主子很忌讳他跟王妃亲近,他真是避之不及,想不到王爷还让他过来堵王妃。
苏未晚看暗影沉默,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忽冷忽热的,难不成要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暗影让开一条路:“殿下在等着王妃。”
苏未晚无可奈何,边走便吐槽:“我可算是认识你了,翻脸不认人,不近人情,写字的时候把人家当小甜甜,抓现行时候就管人叫王妃。”
暗影:不听不听!
踏进了睿王的房间,苏未晚瞬间放下自己的身段,赶紧上前行礼道:“见过睿王,这么晚了还打扰睿王,真是不好意思。”
那神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然,睿王一点面子也不给。
“说说吧,乔装打扮做什么去了?居然还敢女扮男装?嗯?”
依然是一席纱帘,把睿王给遮挡的严实,语气却不怎么美好,甚至有几分怒气。
“其实是我觉得王府太闷了,就出去放放风,常在屋里憋着是会憋出病来的,王爷也应该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苏未晚一本正经。
凤凌溯气得头上青筋暴跳:“本王警告你,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换言之,就是他知道苏未晚说的是假话,赶紧实话实说了吧。
苏未晚泄气,半真半假地说道:
“王爷不是说我没什么文化嘛,我想要去陶冶陶冶文化情操,沐浴圣人伟大的光辉,身为睿王妃,不能给你丢脸不是,可又不能暴露了身份,所以只能这般行事,除此之外,绝无二心!”苏未晚甚至做出了指天发誓的动作。
一阵沉默过后,凤凌溯来了一句“下不为例”。
苏未晚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关算是过了,然而,还未等这颗心落回肚里,只听睿王凉凉开口。
“没说要饶了你。这次,罚你好好抄书,什么时候性子收了,什么时候再从院子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