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来的那位王爷,封地在魏国的南郡,封号是安,南安南安,意思很明确啊。”
楚国在魏国的东南面。
礼部衙门内,几个老官吏来得早,闲坐在一起喝茶,谈的是即将到来的魏国人使者。
“名号这东西,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你牛皮吹的再响亮,也得有点实际的来衬着,要不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绣花枕头一包草。”
“他魏国哪像咱们大楚,幼主当国,太后听朝,大臣掌权,啧啧啧,此乃大乱之相。”
“说的是,我大楚国力鼎盛,就算前些日子太子事发,听说魏国还派了大军准备入寇,那不也是没得手,还沾了一身腥嘛。”
门外,陈谓然和苏猛刚好走到这里,听到里面人的谈话,陈谓然好奇道:
“魏国在太子谋反那时候真的要来攻打楚国?”
苏猛想了想,说道:“是的,而且听说,我们边关那儿有一个将军假意要献关,魏军上当,然后就中了将军的埋伏,魏军损失惨重,退回他们的南郡了。”
“厉害。”陈谓然点点头。
“王爷,都侯,两位快请进。”
礼部侍郎摸着自己的白胡子走进来,远远就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赶紧招呼道:“二位来的真早啊,不愧是年轻人,精神足,不像老夫现在还觉得困呐。”
“侍郎早。”陈谓然笑了笑,等礼部侍郎进去后,他转头问道:“我记得,教坊司是礼部管着的,你要不要去问问礼部尚书,看你妹妹在不在里面。”
苏猛摇摇头,提起他妹妹,他脸上的表情又有些难过:“王爷,凡是跟朝廷有关的地方,我大多查过,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
苏猛的语气更难过了:“她可能是......被流放了,刑部应该有这方面的公文或者是记载,不过大楚律规定,除了刑部本部官员和皇帝特许之外,外人翻看刑部内部公文是大罪。”
“那我们找机会去刑部探探。”陈谓然看着苏猛难受的样子,随口安慰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兄不必太难过,只要你妹妹还活在世上,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她。”
“谢......谢谢王爷!”苏猛语气有些哽咽,自他家出事后,他就看惯了冷眼,却没想到能在思王这里得到几句保证和安慰,苏猛心里顿时充满了激动之情。
嘴上敷衍完,陈谓然也在认真思索着,像苏猛妹妹这样的弱女子会被弄去什么地方。
他现在想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得拉拢朝廷里的人,苏猛再怎么样,也是是北府军的都侯,帮他解决他妹妹的问题,两人间的关系肯定会好很多。
但他现在,也只能......
“对了!”陈谓然忽然看向苏猛:“我们可以晚上去啊。”
“啊?可是晚上刑部也不准随便进去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晚上一个人偷偷潜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啊......”苏猛脸上表情有些犹豫,“可是这毕竟是犯法的,而且刑部晚上也有人看守,不好进去。”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吏走出来请他们进去。
埋头写着什么的礼部尚书抬头看见他们,笑道:“是老夫忙糊涂了,迎接魏国使者的礼仪昨天就已经办妥,王爷、都侯,今天没你们的事情了,真是抱歉的很。”
“晚辈岂敢。”苏猛躬身施礼,正准备离开时,礼部尚书忽然拍拍头:“哎呀,这里的几卷公文应该昨天就送到刑部去的,你们怎么还把它留在这里。”
送到刑部?
陈谓然和苏猛的耳朵瞬间提溜起来。
陈谓然一听这话,对苏猛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反应过来,挤开几个礼部官吏,上前一步:“晚辈恰好有时间,不如今日由晚辈代劳吧。”
“这哪成呐,老夫让差役去就是了。”礼部尚书有些意动:“这不合规矩。”
“本王也正好顺路,就帮忙送一下吧。”陈谓然懒洋洋的说道:“老尚书,但你要是实在不肯,那就算了吧。”
礼部尚书琢磨着语气不大对味,但想着陈谓然毕竟是王爷,没有多问,赶紧道:“那就麻烦王爷和都侯了,公文已经封好,你们送到刑部的库房去登记一下就行。”
他站起身,有些歉意的说道:“实在是这两天礼部上下为了迎接魏国使者的事忙的人手都不够用,现在只好麻烦王爷了。”
“您客气。”陈谓然并不施礼,只是拱拱手,便拿着公文告辞离去。
衙门外,苏猛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期待:“王爷,那咱们马上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去查找了。”
“应该是吧。”
......
刑部库房外,看门的小吏都不知道去哪了,只看见库房的大铁门虚掩着,一股陈腐的气味从里面弥漫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钻了进去。
“我曾经在兵部任事,兵部里的公文案卷通常按照甲乙丙丁等排列,再其中还有年月日等等细分,我想刑部里面也应该是这样。”苏猛的眼神在堆放案卷的地方来回巡梭。
两人没有太多废话,争分夺秒的在里面翻找起来。
“找到了!”苏猛惊喜的抽出一本簿册,上面记载的正是他苏家。
这么快吗?
陈谓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但苏猛正在急促的翻阅着簿册,也不好打断他。
“抄没银两、家产...某某人犯,已处决......”
前几页是苏家被抄没的家产,后面是他的家眷,奇怪的是,苏猛对他家里其他人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只是不停找着他妹妹的名字。
上面一列列写的都是苏家人的名字,后面均用红色的字注明已处决或者是被流放之类的判决,苏猛的目光忽然在某处停住了。
“苏纤...怎么后面是空白的?!”他不敢置信的翻了一遍又一遍,想再次确认上面的人名,但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声音。
片刻后,陈谓然把公文交给库吏,拖着失魂落魄的苏猛离开了刑部。
“怎么会这样......”苏猛瘫在刑部衙门外面的墙角下,苦笑道:“真是天意弄人......”
陈谓然把刚才匆匆从簿册上撕下来的纸递给苏猛,安慰道:“上面好歹没标注她已经死了,说明你妹妹还活着。”
“对,一定还活着。”苏猛轻声念叨着,把那张纸纸紧紧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