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没有错吧？”
凌云志看了一眼那个黑脸小贩，发现对方的眼睛在闪躲他的目光。
这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凌云志一样是个装糊涂的高手，想要说谎还不暴露半点破绽，这是需要相当的定力的。
其实不仅仅是说话，人正常的喜怒哀乐，都会在表情和肢体语言上有所表示。
凌云志这边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轻易在表露出真实的心理状态，同时他还能模拟虚假的情绪，用本身刻意却又表现自然的表情和肢体言语以迷惑他人，而这是间谍训练中非常基础的一环。
“这位爷，您弄错了，我这是新的，我哪里敢骗您啊？”
然而这黑脸小贩依旧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或许只是在忽悠自己，所以继续死不承认。
对此凌云志眉头一挑，继续说道：“你这香炉的重量和韧度可不是紫铜的，是黄铜的。”
所谓紫铜就是纯度极高的铜，色泽呈紫红色，延展性较好，同时提炼也较为困难，价格也偏高，而黄铜则是铜锌合金，相较紫铜价值更低，密度更高，更为坚硬。
正是因为两者材质的差异，凌云志能通过拍击和提起香炉判断出这个香炉的实际材质。
黑脸小贩狡辩道：“我这刷了金粉的，重量偏重是正常的。”
然而价值二十两银子的香炉，对方又敢刷多少两的黄金呢？
而且本来凌云志这边靠手感来判断斤两，还没有对照物，尽管他有着经验，但多少还是猜测的意味。
可对方这句话也是间接承认了这个香炉偏重的事实。
凌云志见对方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将刚刚的香盖拿出来，将其反面展示给那小贩看，这个时候小贩的脸色终于变了。
凌云志指着这盖上的一处黑痕说道：“这香炉虽然你已经反复刷洗，还上了涂料翻新，但这香盖缝隙里的松香石蜡上的陈年熏痕可没有盖上，看这颜色和残留的香气，这香炉距离上次使用至少有一年了。”
一旁林德考一听凌云志这样有理有据的分析，立刻怒道：“好啊！你个小贩子居然敢欺我林家？就不怕咱砸了你这摊子？”
“这、这不敢不敢！”
这下黑脸小贩的脸都开始变白了，他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我这也是从别人那边收的货，咱也不懂行，人家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哪敢骗二位啊？”
“罢了，我们也不为难你，收据退给我。”
凌云志当然知道对方还是在撒谎，但他也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香炉这东西其实也算是奢侈品了，不讲究的穷人家哪里会买个香炉搁家里？
尽管香炉也可以是木制的，可再便宜的香炉，也就是落魄的文人雅士会买，一般人在碗里放满沙子再放根香就行了，用不着专门买个香炉。
所以香炉的主要受众就是上流社会。
故此这个黑脸小贩见到他们俩就热情的招呼的原因，就是因为凌云志和林德考的身份是林家的仆人。
而林家仆人来到内城肯定不是闲逛那么简单，自然是要为林家采购物品的，林家是秦岭大族，林家主子当然算是上流社会的一员。
所以这个黑脸小贩一看到他们就来想法子推销商品了。
这些香炉一开始是盖着白布的，毕竟香炉算奢侈品，这摊子上的香炉样式也都不错，难保不会因为街头人群磕磕碰碰弄坏，或被小偷顺走，盖上白布确实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同时从这摊上的香炉位置全满一个没少可知，这个黑脸小贩估计一上午都没开张。
当然这也正常，有购买香炉这个需求的人本就不多，就算有也是去大店铺里买，这地摊上的不管货多好，旁人也是看不上的。
所以这个小贩不断撒谎想要掩盖自己货品有瑕疵的事实，凌云志表示可以理解。
都是为了生活嘛……没有办法的事。
这个其实已经有数日未开张的黑脸小贩意识到这生意要做不成了，他连忙说道：
“其实我这货就算没十成新也有九成新，质量上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位爷您就买了吧！”
这黑脸小贩手里的收据已经写好了，如果交易作废，那这收据也就废了，他们还得回到老胡那里拿备用的收据，这也是挺麻烦的。
“嗯……”
凌云志沉吟片刻后说道：
“行，这香炉我们买，但是你得搭点东西给我们。”
这黑脸小贩说这个香炉质量没问题倒是真的，这个香炉造型精美，图案丰富，材质黄铜其实强度比紫铜还高更为结实，可能原本就在一个富贵人家里使用。
而且这个香炉在翻新工序上也很上心，基本看不出的旧的地方，和崭新的香炉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凌云志做过一段时间的古董鉴定也根本找不出问题来。所以将这香炉买回去交差，林家那边检查出问题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当然如果是二手货，这个香炉肯定就达不到二十两这个价了，凌云志要求补上其他小物品的要求也是合理的。
“可以的，爷，这些东西您看着挑。”
黑脸小贩指着小摊角落摆着的那堆零零散散的杂物，大部分是饰品，还有一些应该是香料的粉末。
凌云志在挑选前，先向同行的林德考问道：
“德考大哥，你需要什么吗？”
林德考摇头说道：“我不用，你自己看着挑。”
现在的林德考对凌云志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可以说是赞叹。
他怎会想过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居然不仅在与人交涉时轻车熟路，还有如此的见识和判断力。林德考自叹不如。
“那好，我要这些东西，没问题吧？”
凌云志从饰品中挑了一根铜鸟发簪和一白一红两种香料粉末。
“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黑脸小贩一看对方挑的都不是贵重物品，就算跟那香炉搭在一起，他这边还是很有赚头，当然立刻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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