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面色有些难看。
他这一路走来,处处都被人善待,有虔诚之人,还会对他顶礼膜拜。
结果眼前这个礼部年轻官员,竟对他如此桀骜。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周擎天一手提拔,对大慈悲寺没有丝毫好感,他也就释然了。
随后他强颜欢笑道:“朝廷的事,我们出家人的确无权过问。”
“不过,今日贫僧到此,也不只是为了大慈悲寺讨要度牒。”
“我大慈悲寺没有度牒,那小金山寺,金台寺等几个寺庙,难道也没有吗?”
刚刚渡厄说的这几个寺庙,全都是大慈悲寺下属的小寺。
只要能为他们难道度牒,这些小寺就可以剃度收徒。
到时候,他们再将这些僧人带回大慈悲寺,就说是挂单在大慈悲寺,效果是一样的。
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谁知年轻官员面露不屑道:“不好意思,今年不仅仅是大慈悲寺,而是全天下所有寺庙的度牒都不多!”
“并且这种情况,有可能不只是今年!”
“明年,后年,大后年,都可能是如此!”
此言一出,渡厄脸上当即露出一副如遭雷击的惶惶然表情。
他张了张嘴,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等年轻官员离开,他都还在原地呆了许久,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
直到下午时分,渡厄才失魂落魄地离去。
他没有回大慈悲寺在京城的佛堂,而是直接来到了镇国侯府。
刘方看到渡厄,当即有些急切道:“渡厄大师,慕容婉儿到底会不会恢复记忆?”
渡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慕容婉儿是断不可能恢复记忆的!”
“不过既然镇国候担心,也为了保险起见,贫僧还是会想办法进宫,去为慕容婉儿诊病瞧瞧!”
刘方有些疑惑:“皇帝如今,怕是不放心您再给慕容婉儿诊病了!”
渡厄咧嘴一笑:“贫僧也这么以为,所以贫僧主动拿了个把柄出来,让皇帝来拿捏贫僧。”
“现在看来,皇帝也把这把柄抓住了,所以他必然会开开心心地,叫贫僧去给慕容婉儿诊病。”
刘方闻言便是一愣,他还不知道度牒的事。
这时,一个下属过来,低声在刘方耳旁低语了两句。
听完之后,刘方顿时忍不住赞道:“出家度牒,还真是一个妙计!”
渡厄笑而不语。
目光回到承乾殿里。
此刻周擎天正在面见今天,和渡厄说话的那个礼部年轻官员。
年轻礼部官员,将拒绝发放出家度牒的事情讲了一遍后,周擎天才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田横则忍不住道:“皇上,想必渡厄此刻应该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周擎天却轻轻摇头:“还不能太早下结论。”
田横一愣:“为何?”
周擎天道:“因为朕感觉不对劲,不过,还是看看渡厄的反应再说吧。”
田横有些着急。
皇上是不是太过谨慎了,还要看什么反应啊。
度牒完全可以将大慈悲寺拿捏的死死的。
照他的看法,就该立刻找渡厄,然后明摆着告诉他,想要度牒,治好慕容婉儿再说!
不过最后,田横还是强忍下了这份冲动。
他对周擎天忠心耿耿,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对周擎天的决策,指手画脚。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按照百骑司探子传来的密报。
这几天中,渡厄一直在各大重臣家中出没,包括镇国候刘方。
好像是没有拿到度牒,所以在想办法拉关系。
不过此事是周擎天亲自督办,其他重臣自然插不上手。
所以到现在为止,渡厄都没拿到一张出家度牒。
看样子,已经要走投无路了!
终于,就在今天下午时,田横前来汇报:“皇上,渡厄在宫外求见!”
周擎天想了想,道:“让他回去!”
“是!”田横没多想,以为周擎天还想继续拿捏渡厄,他立刻派人赶走渡厄。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渡厄再次来到皇宫门前。
周擎天却依然不见,渡厄无功而返。
又是一连三天,天天如此!
第四天时,渡厄更是放下高僧的架子,锲而不舍,直接在皇宫门前跪下。
要知道,大慈悲寺的僧人只跪佛祖。
如今他们不但跪周擎天,还是在皇宫门前,大庭广众之下。
这份卑微和诚恳,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看到这一幕,田横终于忍不住对周擎天道:“皇上,老奴以为,现在已经很够了。”
“渡厄此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而且走投无路。”
“只要此刻放渡厄入宫,以度牒为威胁,让他治疗慕容婉儿小姐,他一定不会拒绝!”
周擎天却冷笑一声道:“渡厄此行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度牒,他一定有其他图谋!”
田横惊讶不已:“渡厄这次放下了身段,长跪皇宫门口,简直前所未闻,怎么可能不是为了度牒!”
周擎天笑道:“正是因为他长跪于宫门,朕才敢肯定他不是为了度牒!”
“因为,度牒对他们大慈悲寺而言,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田横越发不解:“怎么可能…没有度牒,他们就不能剃度,不能招收信徒,怎么会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