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姣要是知道暮禅接下来两年要做什么。
她大概会后悔当初那么快答应。
等到她换上一身明黄色龙袍, 看着台下那一副被权贵迫害的俊俏小生时。
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美色误人啊!
“咳咳。”
既然戏台子已经搭建好了,剧本也都塞了过来。
那她只能演下去了, 谁让她自己找的相公, 谁让这是她翻车的错呢?
天色由白转暗,夜幕四合薄雾起,华灯初上, 星火点点在寂静黝黑的皇宫内连成一道绚丽长河由远及近。
禁卫军带着一位白衣男子走上殿前, 按在王座下。
新上任的女皇收敛起表情,背脊挺直, 脖颈似天鹅一般修长骄傲。
“你既已签下契约, 为何又要私逃出宫?”
女皇明明是最妩媚柔弱的外貌, 但是气势与神态威严不可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杂在一起, 让女皇看起来宛如明珠一般耀眼夺目。在琉璃宫灯下映衬下, 清冷淡漠得女皇似玉雕琢而成, 双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如深潭。
被护卫压在白玉石阶下的男子,衣冠凌乱发丝散落却无损他周身的气质与美貌。
他昂着头, 俊美似谪仙人的面庞暴露在灯光下, 那一双浅色的眼眸里是对她满满的厌恶, 冷声道:
“那契约非草民签下的, 草民家中早已定下未婚妻, 还请女皇收回圣旨!”
乌黑如墨的发丝因为挣扎贴在脸颊, 与那红润的唇勾勒出一股冷艳之感。
一副被强抢后不屈服的美男子形象。
女皇漠然的盯着他,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她站了起来。
金色的锦袍上绣着张扬威武的金龙,走动间, 那龙宛如活物, 双目灼灼盯着前人,齿牙泛着寒光,有将人吞噬之威压。
男子欲要挣扎起身,但两侧侍卫狠狠按住他,只能看着那个大宸最尊贵的人走近,周遭寂静针落可闻,衣袖裙摆摩挲之声格外刺耳。
他心里生出一股傲气,不允许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展现出软弱。
男子脸上的怒意沉淀下去,静静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身后,平静无波,只是那微颤的长睫暴露了他内心的震荡。
女皇居高临下看着他,淡声道:“是吗?”
她俯下身,比玉还白的手指如青葱,捏住他的下颌,强横的抬起,让他看向自己。
冷冽的香袭来,似兰非兰,扑面若霜寒,嗅之又带着暖甜。
这矛香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从里到外都透着矛盾。
男子眼神微闪,不卑不亢道:
“您是大宸之主坐拥四海,草民不过无名之辈,卑贱之躯,无福亦无德当那皇夫,还望陛下放草民归家。”
他甩头,想挣开她。
下颌上那指腹细腻温热,格外地柔软。
却异常霸道的控制着他。
“哦?”女皇眼波流转,露出一抹笑意。
一旁的宫人适时走上前,将手中的纸张递过去。
女皇松开了手,但是男人却没有感觉到放松,他死死盯着她的手。
那手上现在捏着的正是那一封将他拽入深渊的契约书!
“你看。”
白纸展开碎金暗花也遮不住那醒目的黑字,右下角是鲜红刺目的手印。
他目眦欲裂,想要将这屈辱至极的东西撕碎。
然而双肩上的压力让他动弹不得,如谪仙的脸颊因愤怒染上薄红,双目烧着星火,意外地明艳。
是的,明艳,却不女气。
美人果然不需要性别界定。
女皇心中感叹,有心想现在就丢盔弃甲任他随他。
但是戏还要演下去。
她压着嗓音,轻慢念起那契约书上内容:
“梅州洛氏长房第十九代嫡子洛琅愿嫁入皇室为夫,自此前尘往事成云烟,今后以女皇为尊。”
“这上面有你洛琅的签名与手印,怎么就成了不是你自己签的?”
看着男人面色由红转白,她突然凑近,面贴面得吹了一口气。
冷香变成缠绵得甜,丝丝入扣如丝线一般缠上他。
“况且,朕是天下之主,便是没有这契书,你也只能是朕的皇夫,至于你说的那个未婚妻,仅此一次,再提,便让她先去九泉之下等着你吧。”
她温暖的手指点在男子的眉心,“来人,将皇夫送回甘泉宫!”
“是!”
侍卫们拽起男子,他不甘心地挣扎,对着那正要走回王座的女人大喊:
“苏嬛,我不爱你,你就算关我一辈子,我也不会爱你!”
【……别说,他演得还真像模像样。】
女皇转过身,睨着狼狈的他,轻笑道:
“无所谓,朕要你的人就行。”
反正这剧本就是性转版虐身虐心强取豪夺。
她。
只要扮演一个木得感情.狗到极致.霸道帝王走肾就行!
等到人离开了,她背脊塌下,气势去了七分,嘟起嘴有些埋怨地嘟囔:
“唔,现在开场戏码演好了,让我瞅瞅下一章演什么……”
手中出现一本蓝皮话本,她翻开快速扫了几眼,合上后,胸有成竹,气势充电完成,又是一枚龙傲天霸道女皇。
“摆驾甘泉宫——”
……
甘泉宫。
“你们留在门口。”
她挥退想要跟着一起进去的宫人,自己进了寝殿。
因为新皇夫入住,寝殿内重新装饰一新,红烛高照,满室生辉。
被强囚的美男子洛琅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坐在床边。
大红金绣衬得那人颜色越发美貌,若非脸上表情冰冷似天山雪,此情此景都可入画了。
洛琅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怎么,不愿意看到朕?”
女皇轻笑走近,神态比起方才柔和了许多。
威严褪去,眼尾眉梢带着别样的魅惑,在氤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地妩媚。
似乎是没想到她这般模样,洛琅眼神晃动了下,随即别过脸,用行动来回答她。
“呵。”女皇倒也没生气,走到他身边坐下,“可是朕看到你就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琅看向远处的红烛,不理她,那奇特的香就在他身侧,如网一般慢慢将他包围。
没等来他的回答,女皇包容地笑了笑,自顾自说道:
“朕从未见过如洛郎这般好玩有趣的人。”
好玩?
洛琅拧起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紧抿的唇让面色越发冷凝。
“明明无法反抗,却又一身傲骨似乎比任何人都要骄傲。这般像寒梅一样,真的让人ren不住想摘下碾碎了……”
这般轻薄的言语,直接惹怒了洛家大郎君,他转过头来想要怒斥这个德不配位的君主,却不想她早已经设下陷阱等着他跳进来。
双唇相触。
一方冰凉一方炽热。
虽然洛家大郎君很快便退开,但是那似烙铁一般的温度让他面颊赤红。
“呀,没想到洛郎这般性急~”
女皇双眸含笑,托着腮看着那跳起的人,光明正大的调笑。
洛琅怒道:“不知廉耻!”
他自幼便以君子要求自己,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一言一行毫不出错,从没遭遇过这些。
女皇就爱看他那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只是亲一下就不知廉耻了?那洛郎的见识未免太过浅薄,不如让朕好好教一教洛郎廉耻二字怎么书写,可好?”
女人笑盈盈的面容如狡黠的小狐,微微睁大的眼睛带着几分纯真魅惑,唇红齿白格外动人。
洛琅呼吸乱了一瞬,“不用!”他起身欲走,却被一双手抱住了腰身。
红色腰封上,手如白玉透着粉,紧紧搂住他。
“哦?洛郎上答应了?”
洛琅:……
他明明是说不用!
但是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在那人听来,都是无用之言。
她只会听到自己想听的!
察觉到他要掰开自己的手,女皇猛然松手,武力值属性让她轻松来到他的面前,双手按在他胸前,将他推倒在床上!
凝视着那错愕瞪着自己的男人,女皇心潮澎湃。
【哎,这种美貌易推倒的属性还是蛮不错的~】
她欺身上前,义正言辞道:“朕说到做到,现在就教你!”
当身上外袍被扯下时,洛琅惊怒直呼其名。
“苏嬛,你住手!”
“朕若住手,那你自己脱?”
“……你不知廉耻!”
“原以为洛郎不太了解朕,居然还知道朕最大的优点!”
“你!”
身上被四处点火,男人嗓音哑了几分。
“别急别急,刚开始……”
红色锦帐落下遮住春光无限,这场东风压倒西风的对决刚开始,一方便已溃不成军。
只是,强势的那一方到底享受惯了懒惰至极,自己摇晃几下便想停下,哼哼唧唧命令道:
“朕命令你自己上来动!”
声音娇软,全然不复方才的霸道威严。
“苏苏,剧本上可没这么写……”
男人嗓音含笑带着些许无奈。
“不管不管,你这选的什么破剧本,老掉牙了,我哪里是当女皇的料,忒折腾人了~”
“这不是你那堆话本子里的嘛?我之前看你还读得津津有味,怎么自己演就这般嫌弃?”
女人面上一红,她哪里是嫌弃,只不过是想偷懒。
所幸男人也知道她的脾性,翻身压下。
床架咯吱乱响,女人婉转的嘤咛断断续续,似挞伐太过承受不住,偶尔有男子低沉的闷哼,这场到底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满室旖旎。
许是因为那场《霸道女皇强囚皇夫》的戏码ciji到了暮禅,从那次以后,苏姣时不时被他拽着角色扮演。
而灵感来源就是苏姣床头那堆话本子。
最后,苏姣实在是怕了,传音给那樱白。
“别再给我寄新话本了!”
再多来几本,她这个狐狸精都吃不消了。
那边正在给缅栀花树浇水的樱白收到传音后疑惑地挠了挠头,对着小树苗说道:
“观观,苏苏好奇怪哦,刚才才说让我把最新的话本寄过去,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一人高的缅栀花树轻轻摇了下树枝,叶片晃动像是在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