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菀菀很殷勤,把三菜一汤摆出来,主动夹了些菜,亲昵地喂到沈浩澜的唇边,“老公,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对照菜谱,琢磨了整个下午呢。”
“宛宛,”沈浩澜盯着她,隔了很长的时间,才意味不明地补充,“你真体贴。”
那直勾勾的眼神,让薛菀菀很是心虚,夹菜的手都抖了下,“那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嘛。”
沈浩澜轻轻地应了声,低垂着目光,注视她娇俏的面容,脑海里,倏然浮现昨日在车上的那一幕幕。
看在昨日的份上,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沈浩澜张开口,咽下了薛菀菀喂来的饭菜。
他眉目沉寂,坐姿笔直英挺,专注用餐。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一顿饭,薛菀菀喂出了一身的汗,旁侧的零七也看得很是心累。
安眠药什么时候见效?
薛菀菀狐疑,瞅了瞅不见任何异常的沈浩澜,和零七交换了个眼神。
她不会买到假药了吧?
说明书上清楚写着,15分钟见效,但她喂一顿饭的功夫,足足都有二十分钟了。
沈浩澜擦拭了唇角,主动收拾桌上的饭盒,“我有些困了,等我睡两个小时后,再送你回去。”
薛菀菀眼神都亮了,忙拉住他的手,猫咪似的软趴趴,“那你快去睡吧,我来收拾就好。”
她抢了保温盒,抽了纸巾擦了擦桌子,匆匆跑去洗手间清洗。
隔了会,沈浩澜才收回投向她的目光,盯上了零七。
零七玩着飞机模型,缩在床角,不哭也不闹,在尽量的降低存在感。
不知为何,他心里的那股不祥越来越重了。
沈浩澜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很标准很规矩的睡姿。
在洗手间门口,薛菀菀探头探脑看着,与零七交汇了几个眼神。
睡着了吗?
怕有个万一,薛菀菀爬上了床,软软喊着:“老公?”
没有得到回应。
沈浩澜的呼吸绵长又沉稳,原本凌厉冷峻的眉眼,在睡着了后显得柔和温软。
到底是翻车了几回,薛菀菀警惕心很强,在床上磨蹭了段时间,紧密注意着沈浩澜的动静。
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吧?
薛菀菀几次试探后,放下了一半的心,拿出了终极大杀招。
自从相识后,两人在床上打了不知几次架,对于沈浩澜身上的敏感点,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在她百般勾引的情况下,他依旧能不乱气息,那就证明安眠药起了作用。
她就可以放心地出门去浪了。
躺在床上的沈浩澜,少了以往的气场,贴身的白色军装,透着极具诱惑的禁欲气息。
薛菀菀看得心痒痒的。
一直以来,在沈浩澜的面前,她都是弱势的一方,这男人无论在床上床下,气场都极其的盛烈。
终于有一日,他落在她手里,由她为所欲为了。
薛菀菀按捺着激烈的心跳,伸出了一双小手。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铐了他,玩一场火辣辣的情/趣py了。
紧致的白色制服上,洁净得没有一丝污渍,棕色的皮带缠绕着他的腰,勾勒出漂亮的人鱼线。
“看什么,少儿不宜。”见零七直勾勾盯着,薛菀菀瞪去了眼。
零七撇了撇嘴,倒是面向了墙壁。
宿主有脸干,还没脸给他看吗?
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勾得零七心痒痒,想回头去看,又怕看到震碎他三观的场面。
他内心纠结了很久,悄咪咪回头,正好看见宿主在吻沈浩澜的喉结。
“好啦,事实证明,这货真的睡着了。”薛菀菀的气息很不稳,给沈浩澜把衣服整理妥当。
一番勾引,他没动静,倒是她意动了。
“你留下注意他,短信联络,我出门去浪啦。”薛菀菀整了整衣裙,跳下了床,赤着小脚丫就出门了。
药效只有四个小时,放倒沈浩澜不容易,她可要把握好辛苦创造的机会。
卧室的门关上,在零七震惊的目光里,床上的沈浩澜睁开了眼睛。
沈浩澜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里幽暗深沉,像是电闪雷鸣的海面,波涛汹涌,骇人心神。
如果不是菀菀到底要做什么,他也不会拼全力克制欲念,忍得实在是痛苦。
有力气耍小心思,还叫嚣着出门浪,看来,他昨天是太顾惜她,手下留情了。
零七的眼睛里涌出了绝望。
在意料中,又翻车了。
“手机。”沈浩澜伸出了手,嗓音沉着冷峻。
零七很不情愿,但碍于那摄人的压迫感,也只能乖乖递上手机。
沈浩澜声音低沉:“密码。”
零七不敢隐瞒,直到沈浩澜收回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才偷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他如今有些理解宿主了,怪不得她总那么怂,直面煞神的勇气,不是谁都具备的。
幸好,那些短信都删除了。
零七一脸的庆幸。
因为在大佬身边打转,怕意外翻车,他和薛菀菀都很小心,来往的短信交流都会及时删除。
手机上只存了薛菀菀的号,有一些通话记录,别的什么都没有。
沈浩澜翻看了下,当月通话记录八条,全部指向了一个号,短信记录是空白的。
他顺手发了短信,向通讯公司发了查询指令。
通讯终端很快回复:当月通话已用29分钟,短信使用19条。
用零七的手机,沈浩澜拨出了自己的号。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在摁断电话后,他又把这串数字发给另一个号码:一个小时内,查到这个号本月的19条短信内容。
沈浩澜站在了窗前,目光锁定着一道人影。
薛菀菀、零七这对“母子”的很多疑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偏偏要撞到他的枪口,让他不查都不行。
零七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薛菀菀,有心喊她给个提醒,但看着旁侧的沈浩澜,怎么也没有那个胆。
权衡再三,他只能缩回墙角当鸵鸟。
薛菀菀翻车后,最狠的惩罚,不过是几天下不了床。
而他惹怒了大佬,会被活剐了的。
毕竟,沈浩澜在对待薛菀菀以外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倾羽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没看到莫骁焱、殷询、姬玄荒、叶飏那群煞神都老实多了?
零七给自己找了一万个理由,终于心安理得了,甚至都有了闲情逸致,去猜测会出现哪些修罗场。
也不知道谁会上钩。
薛菀菀踏在青草地上,嫩白的脚丫陷入软绵的绿叶里,长裙合着夜风飘扬。
公馆后是个小花园,比起前院的几棵树,后院多了花草以及小湖泊。
楼层的窗户,正对着后花园,只要有人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楼下的薛菀菀。
薛菀菀摘了几朵小花,折下了花瓣,随手一扬,花瓣飘落在空气里,有几片落在她的发丝上。
她顺着小路走着,鹅卵石很光滑,赤足踏在上面很舒服。
一棵树下做了个小秋千,正对着湖面,坐在上面荡起来,有种飞往蓝天的错觉。
薛菀菀闭着眼,两只手抓着绳索,秋千飞荡起来,急促的风吹过她的发梢,长裙也在空中飞舞着。
荡了几十下,薛菀菀有点头昏脑涨,幻想里的画面却没有到来。
她原想着,此时应该有人出现在她背后,推着她的背,把她送向天空,然后她在惊慌下跌落,被地面上的他抱在了怀里。
钩子都放下去了,怎么不见一个人上钩?
难道都没人发现她吗?
薛菀菀不怎么相信。
知道她来了公馆,大佬们都有下属,怎么也会派个人盯梢,她一个大活人出了门,他们怎么没看到?
薛菀菀睁开了眼,进入眼帘的,是倚着树干、似笑非笑的莫骁焱。
她的心一缓,原来有人上钩,也不枉她做戏一场。
然而,在秋千落下后,又有两道人影落入她的视线。
一脸阴郁的殷询,以及面无表情的姬玄荒。
薛菀菀心里一个咯噔,差点就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三个人也成,只是多费一点精力,注意不要翻车就行。
薛菀菀安慰自己,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莫骁焱三个人,叶飏没有到场。
“说吧,把我们引出来,什么目的?”莫骁焱含笑着问,闲闲倚着树干,说不出的优雅慵懒。
薛菀菀酝酿了番情绪,立即就红了眼眶,像是强忍着委屈,“我给沈浩澜下药了,他会昏睡一段时间,后花园没有监控,你们也可以放下心。”
“监控?”殷询疑惑。
但看莫骁焱与姬玄荒表情淡然,他又冷哼了声,想着有空要看看地球的科技,总不能什么都不懂。
姬玄荒语气沉稳:“你想我们做什么?”
薛菀菀咬了咬下唇,眼珠将落未落的,霍然抬起头决绝地说:“请你们带我离开这里!”
几人静默了会,除了殷询是惊讶外,莫骁焱二人倒是波澜不惊。
“宛宛,为什么?你在他身边,不是很快活吗?”他意味不明地问。
薛菀菀垂下了眼,像是有点难以启齿,直到殷询急声催促,才一脸难堪地说:“前夜,我被倾羽抓走了,整整一个晚上,沈浩澜怀疑我与他偷情了,昨日对我使用暴力,凌/辱践踏了我,我恨他!”
“我身上全是伤痕,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她赌了一把。
殷询眼里都有了凶光,愤怒难忍,“他怎么能这么做?是不是男人,有种去干掉……”
他的话停顿了下,因为忽然想到,倾羽确实被杀了。
“我实在怕留在他身边,会没命的……”薛菀菀委委屈屈,感激地看了眼殷询,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软软依偎着他,泪汪汪的眼瞟向另外两个人。
殷询忍不住用力禁锢她的腰,眼神坚定下去,好似承诺般地说:“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
他已经和叶飏联系了,正在商谈,应该很快就能拿到武器,执行那个计划了。
他要当着全世界的面,公然地带她离开!
“宛宛,”莫骁焱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你说沈浩澜强占了你,我还有可能会相信。”
姬玄荒颔首表示认同,“我们虽然接触得少,但以我看人的眼光,他不像会对弱者使用暴力的人。因为吃醋,在冲动下强占你,倒有一丝可能。”
“如果他舍得对你用暴力,在警厅办公室,你和他重逢的那次,在他亲眼见证我和你的亲密后,你怎么可能完好无缺地离开警厅?”莫骁焱略感无奈,和姬玄荒交换了个眼神。
心照不宣。
其实,两人会否决,甚至帮沈浩澜说话,都是同一个原因。
不是他们看不起薛菀菀,而是真心觉得,她不可能迷昏沈浩澜。
不管薛菀菀出于什么目的,在今晚引诱他们出来,他们都是不能答应她的,否则落入了沈浩澜的圈套,有可能会被一锅端。
“两个蠢货,不知道地球那什么俗话吗,叫什么,哦,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殷询搂着薛菀菀,看着在自己怀里小意温柔的人儿,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薛菀菀,我们走,别管他们。”
薛菀菀直磨牙,腹诽这两个煞神太难搞了,简直让她各种心累。
不能蠢一点,活得糊涂一点,好好配合她吗?
“原来,你们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算了,我也不强求。”薛菀菀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很足,一脸的黯然失落,“希望你们永不后悔,永远坚守自己的看法。”
她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一声“宛宛”,心里不由得涌上一丝喜悦。
果然,适当的示弱,男人总会怜香惜玉的。
薛菀菀回头望去,在月夜下的小脸上,有丝淡淡的凄婉哀伤,泪汪汪的大眼像是会说话般。
——你叫住我,是愿意带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