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萧凡说这话时,骚包得像刚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的周星星版唐伯虎。
陈家父女俩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凡,就像在看着一个疯子。
萧凡苦笑,他已习惯被人当成疯子了,可仍不习惯别人那种看着疯子的目光。
愚昧的世人啊,他们难道不知道疯子和天才只是一线之隔吗?也就是说,陈家的姑爷目前离天才只差一步了,萧凡觉得他们实在应该把自己当成优乐美,时刻把自己捧在手心,细细呵护才是。
“曹县丞既然已打定主意要收拾陈家,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若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黄知县身上,未免太过愚蠢了……”
陈家父女:“…………”
“曹县丞来势汹汹,且身后有燕王那样强大的靠山,黄知县身后也许也有靠山,但他的靠山肯定没有燕王那般强大,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江浦县,曹县丞将会压过黄知县,这么明显的情势,我都能看得出来,相信黄知县更看得出来……”
陈家父女:“…………”
“黄知县也许不会眼睁睁看着名义上的属下压他一头,他或许不甘做个傀儡知县,不过……不管黄知县将来有何动作,眼下他肯定要避其锋芒的,断断不会为了陈家区区一家商户而得罪曹县丞……”
陈家父女:“…………”
萧凡看了看陈莺儿梨花带雨的娇颜,缓缓摇头道:“……哪怕岳父大人您把我的未婚妻嫁给黄知县的那个儿子为妾,黄知县也不会轻易为陈家出头,我敢断言,若岳父大人真这么做了,最终的结局必然是人财两空。”
知县是一县之首,是最高的行政长官,而县丞则是县里的二把手,比知县低了一个品级,古代官场上,老二强压老大一头的事情极为罕见,这是种很不正常的政治氛围,而且这种情况必然不会维持很久,两者之间会很快分出个胜负,要么老大胜,死死压住老二的嚣张气焰,要么老二胜,老大被迫远调或致仕,老二顺利出位,当然,如果黄知县是个欺软怕硬,懦弱胆小的性子,情知惹不起曹县丞背后的燕王,从此甘心做个傀儡应声虫,则另当别论。
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萧凡瞧着父女二人,做了一句总结陈词:“……所以说,陈家死定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嫁女儿,送家产都没用。”
陈家父女:“…………”
萧凡说完轻轻舒了口气,如此复杂的事情,自己居然能够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来自己拥有很高的智慧。
做人当然不能太过狂妄,但是也不能妄自菲薄,该给予肯定的时候,一定要当仁不让。萧凡觉得对自己的评价很客观。
不过萧凡有些得意的心情很快受到了打击。
说完这番话以后,萧凡望向陈家父女,希望能从他们脸上的表情中看出那么几分狂热和崇拜,也许陈四六会立马匍匐在地,哭着喊着要萧凡收他做小弟,陈莺儿则像吃了春药一般,不顾一切上前,将他强行推倒,而他自己则半推半就,欲迎还拒……
按理,穿越者应该享有这样的待遇,毕竟萧凡觉得自己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散发了几分淡淡的王霸之气,虽然不是那么浓郁,可收服一个商贾之家还是足够了……
很可惜,萧凡实在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太低估了古人的智商。
陈家父女两眼发直,死死的盯着萧凡,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萧凡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陈家父女的表情让他感到有点挫败……
“我说……二位认为我的话可有道理?你们多少给点反应吧?”萧凡干咳道。
陈家父女仍处于石化状态……
良久……
陈四六忽然开口,表情很疑惑:“你是萧凡吗?”
这话怎么说的?萧凡有点莫名其妙:“我当然是。”
“你一个农户家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见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一旁的陈莺儿也点头,美目尽是异色。
“是这样的岳父大人,今日吃过早饭后,小婿出去散步,忽然晴天一道霹雳,正好劈在我脑门上,小婿顿时感觉身轻如燕,灵台空明……”
一番胡说八道引得父女二人惊愕不已:“这……这是何意?”
萧凡声音变得很煽情:“开窍了啊岳父大人,我开窍了啊……”
“…………”
父女二人呆住了。
很明显,现在不是研究那道晴天霹雳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你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陈四六摸着下巴沉吟,望向萧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异之色。
到底是父女连心,陈莺儿的目光也是同样的惊异。
众所周知,以前的萧凡是个老实内向,懦弱怕事的农户子弟,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懦弱的家伙竟然有胆子面对面的跟他们说话,而且还能将情势分析得丝丝入扣,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连他们都没想到的关键之处……
难道他真的被雷劈中过,蒙天之赐,变聪明了?果真如此的话,陈四六很想在雷雨天找个高地举根铁棍儿试试……
“你打算怎么做?”陈四六目光灼灼的盯着萧凡,家族危急关头,他已顾不得思考萧凡性格大变的原因了。
一旁的陈莺儿也看向萧凡,目光中的期待之意,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有点不靠谱儿,可不靠谱儿的稻草总比没稻草强。陈家既然已成死马,何妨当作活马医一回?
这根稻草牛气烘烘的笑了笑,满是自信的道:“岳父大人且莫烦忧,陈家之危局,小婿或可解之……”
…………
…………
半个时辰后,萧凡孤零零的站在了江浦县官驿的门口,一脸无助。
在陈家父女面前把牛皮吹得震天响,可直到他现在站在官驿门口,萧凡却还是没想出如何解救陈家危局的办法。
吹牛这种行为当然带有一定的欺骗性,人类掌握语言之后,吹牛的事情必然免不了,它以夸大或虚构事件的形式,来满足一个人内心强烈需要的被认同感,和被崇拜的愿望,简单的说,这是一种很虚荣的行为,稻草只是稻草,它不可能眨眼间变成参天巨木。
陈家不能不救,不论陈家对他如何,至少陈家养了他四年,这是恩德,再说,在没有完全熟悉这个时代以前,他还得继续在陈家待下去。
所以,萧凡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去做一件他根本毫无把握的事情。
萧凡站在官驿门口,使劲给自己鼓了鼓劲,为了自己的长期饭票,拼了!
至于怎么拼,萧凡还没有想出具体的办法,怎么也该先见到那位刚刚上任的曹县丞再说吧。
萧凡不像这个年代的百姓,对官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他胆子比较大,毕竟他是现代过来的,见个八品官儿而已,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浦县的官驿建得有点奢华,由于江浦县靠近京城应天,不少外地进京述职的朝廷大员进京之前都会在江浦官驿驻脚,于是江浦县衙把官驿修得颇为精细,也算是江浦对外开放的一个形象工程,是要记入当地官吏为官政绩的。
说是官驿,实际是一套三进的大宅子,它位于县衙的左侧,大门用红漆涂刷得油光可鉴,门内一堵描刻着祥瑞吉兽的照壁,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威严气势。侧旁的门房外,一个身着淡青色皂衣的驿卒正倚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冷冷的盯着萧凡,萧凡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官驿门前冷冷清清,两人就这样默然对视,颇有些“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意境。
气氛有点尴尬……
良久……
驿卒忍不住抬手指了指萧凡,懒洋洋的道:“哎哎,你……说你呢!干什么的?”
萧凡松了口气,急忙咧开嘴,朝驿卒讨好的笑了笑:“这位差爷,相信以您老的聪明睿智,一定能看得出,我……其实是个送盒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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