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柴栏不高,只到人胸前的位置,恰恰可以看到院子里,一间破旧的房屋,院子的角落里围了一个围栏,里面养着几只鸡,为首的那只公鸡,虽然瘦弱,却依旧昂然。
两扇门扉紧闭,光溜溜的到也干净,院子中坐着几个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小的只有五六岁,衣衫破旧,却坐的的整齐,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罩着一件青色的圆领文士长衫,看着干净,不过也能看出这件衣服已经洗的有些脱色。
不用宋江介绍,杨浩也知道,这就是那个苏苑了,到是看不出什么特别,长的一般,属于扔到人群中也不觉得突出的那种。
当然,离得远了,也看不太清楚,声音到是洪亮,手中拿着一本书,一字一句的念着,杨浩惊奇的发现,这苏苑在教孩子们的竟然是那三字经,不免觉得脸上有光。
赵构歪着头看的新奇,却有些不明所以:“杨浩,你来这里就看这么一个教书先生?他有什么特别吗?”
杨浩笑着点头:“殿下,这人是小苏先生之后。”
“诶?”赵构惊讶的抬头,小苏先生的大名他太知道了,只不过后人虽然也都有官身在,却再也没有能和大苏小苏先生相提并论之人,在这里能见到小苏先生的后人,这太神奇了?
苏家,不说是门阀吧,但却是书香门第,这大宅门里走出来的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做个教书先生的?而且看那打扮,虽然干净整洁,但还是显得颇为寒酸。
从赵构的角度来说不理解吗?确实不理解,一个每日里锦衣玉食的人怎么会理解这些事情,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谁会舍弃好生活,跑来这里来吃苦呢。
苏苑教的很认真,根本不在乎这柴栏之外的几个人,那些孩子学的也很认真,没有笔墨,就用木棍在地上学着写着。
杨浩歪着头,不由的想起上一辈子,西部山区的那些留守孩子们,他们……似乎很像。
一直到了午时,那苏苑才停止了授课,打开院门,让孩子们回家吃饭,这些孩子到是懂得礼仪,恭恭敬敬的躬身答谢,这才有序的走出了院子,目不斜视的从杨浩几人身边经过,只是端庄不了多远,就撒了欢的跑了。
苏苑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孩子们都跑的远了,才看向杨浩几人,微微颔首:“有客来,请入院。”
到也不客气,几人跟随苏苑进了院子,在春喜儿麻利的帮忙下,很快的将那些孩子坐过的地方收拾出来,摆上了一张矮桌,同样是破旧的,却擦拭的干净。
看着苏苑有条不紊的烧水,又准备好了茶盏,杨浩一声不出,就那么看着。
茶叶并不是什么极品名茶,只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喝的而已,赵构抿了一口,啐了几口茶叶沫子,随后又一大口都喝了进去,有过之前的行军体验,赵构还真的不在乎这个,只是咧嘴表示很难喝而已。
苏苑笑了笑,看着杨浩浅抿了一口,也不先开口,就那么坐着看着,大眼瞪小眼的。
杨浩叹了口气:“你似乎知道会来人?”
苏苑点头:“今天的街上格外的清净。”
这到是让杨浩有些惊讶了,他猜到了,宋江知道自己来,一定会将这里做一番清理,将一切危险系数降到最低点,但就是没想到这苏苑足不出户竟然从这一点细微的事情上看出了端倪。
“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喽?”
“康王殿下,镇北侯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看着苏苑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杨浩突然有种想抽他两下的冲动,虽然这个人没有自己长的帅,但是这个人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啊,总是要遭受到嫉妒的。
苏苑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淡淡的说道:“刚刚侯爷是有想要打在下的冲动吗?”
赵构完全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人在这里打哑谜,大眼睛来回的乱转。
杨浩看了看自己的手,到也不推脱:“是,如果我打你你会还手吗?”
“会。”苏苑到也直爽,回答的干脆:“不过在下想来,还手之后会被揍的更惨。”
“哈哈。”杨浩笑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家伙,竟然是个妙人。
当然,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敢还手?就李逵分分钟可以让他知道什么叫悲惨。
“说说吧,为何会在这里教书?”
苏苑也是淡淡一笑:“能力所致,便做了。”
话说的简单,但杨浩却听出了味道,更像是后世所说的,能力有多大,就做多大的事一样。
“如此做,有意义吗?”
“呵呵,侯爷说的是,有意义吗?不过做了总比空想的好,有些事,本来就应该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和苏苑的谈话,有那么一瞬间,杨浩甚至觉得这个货也是穿越来的,他的一些想法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
之前宋江就有说过,苏苑和族中的理念不同,所以才离开了家门,小苏先生执政之时,也是保守派的一员,一些的想法自然明了。
而这个苏苑,话里话外的透露着太多的新东西的,甚至那意思很是推崇王安石变法的一些东西,这么看来,也就通顺了许多。
从这里离开之时,已经过了午时,孩子们又回来了,只是少了两三人,苏苑没有留几人吃个便饭的意思,估计着真的要留,人家也不会吃。
不再打扰苏苑教书,从院子离开,赵构还是没明白为何来此:“杨浩,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你是看中了此人不成?”
杨浩摇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看看这个人,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吧,也或许是好奇心的驱使。
“殿下,可想好朱勔之事要如何进行了吗?”
赵构皱着眉头摇头:“父皇拿不定主意,你说该怎么办?”
杨浩回头看了看这里的脏乱差的长街,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殿下可问问官家,是要江南人都死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