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突如其来的插嘴让蔡京的脸一下僵硬在了那里,赵佶原本喜气洋洋的神色也没了,显得十分的尴尬。
都听明白了意思,人家蔡太师是在替儿子跟赵官家求一个帝姬联姻呢,你这算什么?还要给人家介绍什么大户女子?你杨浩怕不是在这里装疯卖傻?
就是太子赵桓和赵构也愣住了,这件事明显已经听说,赵桓不喜欢蔡京,赵构同样,但皇家联姻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在这些男人眼里,女人是什么?是工具?往往在一些普通家庭中还好一些,在这皇宫内院,在门阀氏族之中,女人是用来拉拢关系的最佳工具,联姻?汉唐有之,宋亦学之。
赵福金受宠爱不假,但也仅仅是宠爱而已,蔡鞗到底如何杨浩不知,或许自己没出现,赵福金也就嫁了吧,蔡家的底蕴还是有的,或许这蔡鞗也是个饱学之士。
可真的要想到那让人心凉到底的靖康之耻的时候,金人点着名的要赵福金的时候,你老赵家爷三个在干什么?你蔡京父子在干什么呢?一群软蛋,一群怂货,用女人去求得你们的苟活?脸呢?还要脸吗?
在王黼眼里,蔡太师和官家联姻这是好事,却没想到被杨浩一句话打断了,蔡京不好直接翻脸,可他不担心,起身阴着脸说道:“镇北侯,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要扰乱这天作之合不成?”
杨浩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敢王黼:“天作之合?老天爷告诉你的?”
“你……”王黼被噎的一愣一愣的:“你这是无理取闹。”
杨浩两手一摊:“是你说的天作之合啊,我就问问是不是老天爷告诉你的,你看你急个什么?莫非你说假话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到赵佶和蔡京直接传递了一个眼神,蔡京面色不悦,但却没有发作。
倒是郑居中突然起身,满脸通红的样子像是喝了不少了:“官家,老臣到是觉得镇北侯说的是啊,茂德帝姬秀外慧中,天资聪颖,是官家最为喜爱的帝姬,就算是要择驸马,这汴京城中良才颇多,老臣以为当慎重挑选才是。”
老东西聪明的紧,他是不会想看到蔡京的权柄更重的,赵佶要和蔡京联姻,目的为何,他不知道,但他就是不想看到蔡京舒服了,正好杨浩在这里装疯卖傻,自己索性也来个倚老卖老,大家一起祸祸蔡太师就得了。
说着这话,还有些手舞足蹈的意思,活脱一个酒蒙子的形象。
赵佶一头的黑线,这种时候,老臣们开始耍酒疯,他能说个啥?
杨浩偷偷的甩给赵桓和赵构各自一个眼神,两兄弟似乎都清楚到了什么,赵构率先开口:“哎呀,郑大人酒醉了,快来人,扶郑大人下去休息。”
赵桓也躬身对赵佶说道:“父皇,今日俱皆微醺,不如此事等日后再说吧,这花灯盛会,还当时以赏灯为主。”
主旋律需要有人定下来,蔡京一人得宠,其他人自然会看不过眼,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赵佶的意思,等闲不会有人来驳了官家的心思,这是犯忌讳的,可偏偏这个时候杀出来杨浩这么个愣头青,硬搅局,而且是胡搅蛮缠那样的,你咋弄?赵桓不说话,郑居中不耍酒疯,童贯梁师成也不会开口。
但现在基调有了,童贯微微一笑:“官家,臣觉得殿下说的是啊,这酒着实够烈的,喝的畅快,却是醉的快啊。”
赵佶有些恼怒的瞪了杨浩一眼,但看到众人皆是如此,给了蔡京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随后笑道:“说的是啊,朕也有些醉了,来,众卿家,随朕赏灯。”
赏灯吗?灯有什么可赏的?在这些老谋深算的老家伙面前,赏灯不过是借口,任何的交际都是为了谋求利益,利益没了,赏什么?
蔡京推脱酒醉了,却坐在了那里,赵佶自然不会勉强,带着几人到了窗边指指点点,到也是有说有笑的样子。
杨浩命人弄了醒酒汤来,亲自端到了蔡京的面前,蔡京老眼微微睁开,看着眼前的杨浩,陡然精光一闪,坐直了身体:“镇北侯想要什么?”
杨浩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
蔡京微微皱眉:“财帛?”
杨浩摇头:“位置。”
“位置?”
“不错。”
“何解?”
“门下侍郎,监察御史。”
“嘶……”蔡京眼睛睁大了,定定的看着杨浩:“镇北侯以为老夫可左右这朝堂不成?”
杨浩笑了,笑的很灿烂,露出了两排白牙:“太师以为呢?明日本侯会入宫,和官家谈谈谤君之事。”
说完,起身就走,只剩下蔡京转瞬即逝的怨毒的眼神,然而,蔡太师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赏灯赏灯,不吟诗作赋又怎么能体现出大宋朝朝堂之人是多么的有文化呢,倒是没一会儿韦氏又回来了,笑着对赵佶说起了刚刚杨浩在下面所做的一阙青玉案。
念将出来,赵佶听后双手轻抚,赞叹道:“却想不到这小子又有如此佳作出世啊。”
对好的诗词,赵佶是真心喜欢的,这个文艺皇帝在这一点上是毋庸置疑的,一阙青玉案就冲淡了他和蔡京刚刚的尴尬,回头再看杨浩的时候就顺眼了许多。
韦氏回来,邢秉懿和杨浩的家眷是不能跟随的,赵福金身为帝姬自然是跟随回来的,虽然强自的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但那眉宇间依旧有着淡淡的忧愁。
杨浩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对着赵福金微微的摇头,虽然又微笑点头,只是不知道赵福金是不是明白了,总之小丫头看到这一幕,随后开心的笑了一下就羞怯的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夜灯会,不尽欢颜,最起码蔡京并不开心,临行之际,左近无人,蔡京才笑问杨浩:“镇北侯可是还会阻止我儿与帝姬之事?”
杨浩点头,微笑不语。
“为何?”
杨浩这才负手望天,淡淡的说道:“太师,因为我太受宠了啊……”
蔡京一凛,略微沉思,随后仰头大笑:“哈哈……镇北侯看的明白,那件事……就按镇北侯的意思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