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一点有的时候不是不好,乱了才会看出一些事情,看出一些人的品性,乱一乱,也能震慑宵小。
杨浩要的效果达到了,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害怕,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人啊,无时无刻都要有畏惧之心,至于说畏惧谁呢?自己悟吧。
打一波让他们知道害怕的同时,也完成了自己在建康府的第一步落子,而这个所谓的答谢宴,给做出一个总结的同时,也要让这里的人都知道,在建康府啊,我镇北侯杨浩也有代言人了。
原本想要弄个后世西方的冷食宴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且不说这个时代的人会不会接受,他娘的自己也不是很适应。
林文清这两日可谓是春风得意啊,政绩出来了啊,肃清了建康府的龌龊,更是清理了好多沉疴旧案,这等到述职的时候,那都是算在考绩之内的。
至于那么抄没的财产,多少上缴国库,多少自己截留,多少送到镇北侯这里,人家处理的明白着呢。
杨浩不会不收这些,嘴上是会说着一些公忠体国的话,该收还是要收的,这是规则,从古到今的贪官圈子的规则,不是没有清官,大有人在,只不过不按照规则来玩,大多是走不远的。
这种时候,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狗屁的电视剧演的,都特么假的,史上的清官最后的下场都不咋地。
杨侯爷坚信一个道理,要想使一个集团毁灭,那就先打进到他们的内部去,**,从来都是内部开始的。
谢渊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是谢家的代表,虽然平时这谢家摆出一副不与天下争的状态,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跟人家还是比不了的,几百年的望族了,怎么比?
只不过今日吸引大家的不是谢渊,而是跟在谢渊身后的谢子瑜。
谢子瑜,谢家长房谢敦林的幼女,自幼聪慧,才学出众,加上又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在这建康府的各家小姐里,那是排在天字号上的。
最关键的是沈家事情之后,不知道哪里走漏出去的风声,说那沈鸿之所以刺杀镇北侯杨浩,就是因为谢子瑜,是谢家有心和杨浩联姻,这沈鸿可是那谢子瑜的爱慕者之一,当初提过亲被拒绝了,就恼羞成怒了,于是乎……沈家破家了……
“唉……红颜祸水啊……”
兴许早先还有人觊觎谢子瑜,可现在?拜拜了您内,玩不起,也不敢玩啊,这明摆着是谢家给人家镇北侯内定了的,咱们可不敢乱想了。
就算是没这档子事,他娘的这个小娘皮也招惹不得,丧门啊。
这谢子瑜今日里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淡雅脱俗,平静的跟在谢渊身后,目不斜视,到是看到杨浩的时候,一双点漆般的双眸才有了一丝神采,似乎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位自己从未谋面的镇北侯。
杨浩也注意到了谢子瑜,不需要人介绍,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是谁,或许这就是直觉吧。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娘子,漂亮吗?算是漂亮的,如果单论样貌,这谢子瑜却是比不上赵福金柴思若的,只是她与人不同,赵福金柔弱,柴思若雍容,这个小娘皮带着一丝的狡黠,尤其是那一双眼,里面藏了太多的事情,像极了一只精明的狐狸。
“见过侯爷,这位是……”
谢渊还没等介绍,谢子瑜已经走了过来,微微施礼,带着和煦的淡笑落落大方的说道:“民女谢子瑜见过侯爷。”
大家都看着这一幕,知道这将是一个转折点,一旦这事成了,谢家必然是更上一层楼,可若是……
有不成的可能吗?就杨浩这个操行,连沈放的小女儿沈霜都没放过,还能放过这谢子瑜?
嫉妒心作祟啊,自然有人暗骂:“这狗东西,好大的艳福。”
杨浩定定的看着谢子瑜,迟疑了片刻,才不痛不痒的点了点头:“哦。”
说完这话,一拉身边的田胖子,笑呵呵的说道:“谢先生,正想和你说呢,这位田掌柜以后就是本侯的合作伙伴了,日后在这建康府,还要有劳了啊。”
周围的人全都石化了,就是田圆和谢渊也是懵逼的,一个哦就完了?那可是谢家的掌上明珠谢子瑜啊,是来给你做妾的,你就这么……就完事了?
谢渊完全没意料到杨浩会是这个反应,心里快速的琢磨着,是自己哪里没做好?还是怎么了?
谢子瑜脸上瞬间如同开了染坊,阴晴不定的,不过很快的,镇静了下来,深深的看了杨浩一眼,站到了谢渊身后,默不作声。
这特么……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打谢家的脸吗?
大家都陷入了猜测,眼神里都是震惊,不过更震惊的是田圆这个田胖子竟然成了镇北侯的人,怪不得这个家伙被单独召见,在这里还一直跟条狗一样跟在这镇北侯身后呢,他娘的,这真是乌鸡变凤凰了啊。
田圆一看这个尴尬,马上拱手冲着谢渊说道:“日后还望谢先生多加提携。”
“好说好说。”谢渊连忙拱手还礼,心里乱的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但是他很明白,田圆已经是杨浩的人了,谢家不能惹,最起码明面上,大家要其乐融融的。
其实按照谢渊和谢崇文的想法,这杨浩在建康府就不该有什么代言人,就算是有,也应该是他们谢家,弄这么个田圆是怎么回事?
看的出来谢渊的脸色变化,杨浩微微一笑:“呵呵,谢先生既然来了,本侯这离开在即,不如随本侯内堂一叙。”
谢渊一听,知道这是有事:“侯爷相请,在下荣幸之至。”
杨浩点了点头,对一旁的田圆说道:“田掌柜就不用过来了,和诸位乡绅聊聊天吧。”
田圆自然是乐意的,跟在这杨浩身边太吓人了,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乱说话,生怕哪里做的不对,人家一高兴,把自己也来个破家,那可就玩大发了,不用跟着,让他去跟那些士绅装逼,这个道理他懂的。
只是下一幕又尴尬了,谢渊跟着杨浩入了内堂,谢子瑜却是没有资格,只能等在外面,这里全是各家的大家长,都是老爷们,就剩下她一个小娘子,这特么……场面异常的诡异。
谢渊进来后,虽说不敢给杨浩摆脸色吧,但面色却还是不好看的。
杨浩坐下后,侍女送上茶水和蔬果退了出去后才说道:“谢先生可是有些不忿?”
不忿?我敢吗我?
想归想,却不敢发作:“侯爷多虑了,在下想侯爷做事定是有侯爷的想法的。”
杨浩也不藏着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本侯就是故意的。”
“呃……这是为何?”
看谢渊这一脸无辜的样子,杨浩反问:“谢先生当真不知?”
谢渊快速的摇头:“请恕在下愚钝,还请侯爷明示。”
“哦。”杨浩缓缓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本侯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更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只说一个地方,想必谢先生也就明白了,郁金堂。”
这个名词一出来,谢渊顿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郁金堂的事情看来是人家早就知道的,之所以当天没有揭穿,这是给我谢家留面子了啊。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谢家一个解释都没有,这人家能不生气?谢渊此时心里有些怪罪谢崇文了,你说非要带着这谢子瑜来干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啊。
“侯爷息怒,在下知道了。”
谢渊连忙起身说道:“子瑜年少,家中宠惯甚多,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侯爷,还请侯爷看在谢家的面子上莫要怪罪,在下这便让子瑜过来给您赔不是。”
“赔不是就不用了。”杨浩挥了挥手笑道:“你我之间合作之久,还需要说这个吗?”
“不过呢,谢先生啊,本侯到是觉得啊,人活着,多少都要有一些敬畏之心的,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族中娇惯也罢,若是没了敬畏之心,有朝一日惹出了天大的麻烦,莫不是觉得谢家能给她补上这天吗?”
“这……”说是不用赔不是的,谢渊还是能感觉到杨浩的怒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侯爷说的是,在下定当自省,我谢家也是有敬畏之心的。”
“有敬畏之心就好啊,本侯也是如此,本侯敬畏这天地,你谢家要想长长久久,也当是如此,知道敬畏,方可长存。”
说完这话,杨浩起身,负手而立,看向窗外,宛然高手……
这一刻,谢渊产生了一种错觉,想起当初在汴京城初见之时,那时的杨浩还是要求着自己的,可现在呢?自己说话都要斟酌一二,这是怎么了?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谢渊自己也说不清,可偏偏变化就是这么的明显。
一场宴席下来,茂德帝姬赵福金始终没露面,原本以为可以看到这位貌美的帝姬的,可惜了,事与愿违,杨浩全权代表了赵福金,发表了一些对当地士绅的感谢的话。
在这期间,谢渊代表谢家捐出了不少的东西,充作军资,犒劳伐辽的将士们,到是让好多人暗骂谢家是老狐狸了,有这种事不提前说一声,弄得大家都手忙脚乱的。
随后就有人马上列出表单,在镇北侯出发之前,定当准备妥当,这些所谓的捐赠,最后是落入到朝廷手中,还是进了杨浩自己的腰包,这些人才不管呢。
说白了,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说一句话而已:“谢过侯爷不杀之恩。”
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人家没收拾你,你送点东西这不为过吧,大家的心思都是如此,只不过分个先后而已。
整个宴会下来,全程谢子瑜都没再多说一句话,结束之时,谢渊也知道,谢子瑜没戏了,索性也没有多提,没办法啊,杨浩压根多看一眼都没有。
回程的车架之上,谢子瑜终于是忍不住了,满脸的煞气:“这杨浩欺人太甚。”
谢渊看着这个自幼被宠惯的堂妹,淡淡的说道:“子瑜啊,你让谢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啊。”
“为何这么说?”谢子瑜一脸的怒气瞪着谢渊。
“呵呵。”谢渊苦笑了几下:“他将我唤入内堂,对我说,他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他告诉我,人要有畏惧之心……”
“他……”
谢子瑜语结,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其实她早就猜到了,郁金堂那一天,这个杨浩一定是知道了一切的事情,只是……
她谢子瑜一向傲气,不相信有人能有如此算计,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而已,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原本建康府是不需要田圆这个人的,那个位置原本就不该有人,可惜了。”
回到谢家,谢崇文得知了这些事情后,陷入了沉思,他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再去训斥谢子瑜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训斥有用吗?现在需要想的是补救。
“谢渊啊,他似乎很喜欢船坞,莫不如……将那船坞送与他吧。”
茂德帝姬赵福金到建康府上香,这其实就是个幌子,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赵福金看着这不错的园子,很是惋惜的说道:“唉,终究是要回去了,还没玩够呢。”
说着这话看向杨浩:“杨浩,要不……咱们再去临安府转转吧。”
“哈?”杨浩大惊:“殿下,出来日久,恐怕官家该惦记了,还是回去吧,等日后殿下还想出来,臣定当陪侍。”
一听这话,赵福金才露出了笑脸:“这可是你说的哟,可不许耍赖的。”
“呃……殿下放心,臣绝不耍赖。”
“那好吧,咱们启程吧。”
其实吧,有的时候对话完全不必要打官腔的,就这样正常的对话多好,多么的平易近人啊。
建康府文武官员,一应士绅齐齐出动,送出十里长亭,这才作罢,最终有人长出了一口气:“唉,这破家侯爷可算是走了啊……”
是啊,煞星走了,大家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不过也有人想起了一个大家都可能忘记了的事情。
“沈家那爷俩呢?那些该放的放出来了,可这沈家爷俩哪里去了?怎么也没个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