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不管做什么事,要讲证据,按说郑居中的话就是证据,真要把杨浩所说的话说出去,估计这大宋朝堂从上到下都想要弄死他,可偏偏杨浩就是摆出一副臭无赖的样子,你奈我何?
“郑相可是很想揍我?”杨浩笑眯眯的看着郑居中。
“嗯。”郑居中点头。
“郑相可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的道理?”
“嘶……你这么说,老夫更想揍你了。”
“哈哈……”杨浩笑的很开心:“郑相若想揍我解恨到也不是不可以,等到这朝堂整肃完成,这北地的隐患都解除了,我杨浩随时恭候郑相赐揍便是。”
郑居中真的能动手吗?不能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呢,总不能真的和朝堂上那帮家伙似的吧,三句话不和就动手,那成了什么了。
“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真的觉得此事能成?”
“难道郑相还想要让朝堂继续养着这些废物吗?”
朝臣,朝臣是什么?不是多大的权利,多大的名声,更多的是一块蛋糕,大家都想吃的蛋糕,越来越多的冗官让这大宋平添了一份支出,这些人吃着人饭不干人事,只会白拿钱享乐,时不时的欺负一下老百姓,这样的人继续存在下去,就算是没有辽金,没有蒙古人,大宋一样会灭亡的。
其实不光是大宋,汉唐,明清,亡于什么?别把灭亡的原因都归咎于外敌身上,先看看自己的这个朝廷都在干什么吧,时代在进步,偌大的一个朝廷呢?没有进步不说,还特么感觉是在倒退,你们不亡谁亡?
“郑相,不进步,最终的结果就是灭亡,或许您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可真的想想,郑相就不想为百姓多做点什么吗?就不想做个名垂千古的名臣吗?”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最有吸引力的,文人求什么?更多的是求的名声,郑居中也不能免俗,若是能名垂千古,这是多大的诱惑力啊,可如何名垂千古他自己也清楚,那就是要做出点大事来,只是一味的安稳度日,累死你也没法名声大噪的。
郑居中思索片刻,微微点头说道:“此事还是你来主导,只不过这事要行起来,你还有两个最大的障碍啊。”
杨浩微微一笑:“郑相说的可是王黼和童贯?”
“不错,此二人根基沉稳的很,在这事上必然会持反对意见,而且那童贯更是手握重兵,你可要当心啊。”
“无妨,郑相,不若你我做个约定,我来解决了王黼和童贯的问题,那么您来解决了清流的问题如何?”
郑居中嘴一咧笑了:“你到打的好算盘,好,成交。”
看到这老东西答应的这么快,杨浩眼睛一瞪:“嘶,郑相,我怎么感觉好像掉到了你的圈套里了。”
“哈哈……”郑居中开怀一笑:“今日甚是痛快,老夫去也。”
能做到一国之宰辅的位置的人能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郑居中可一点都不傻,他来这里就是有目的性的。
若说郑居中贪恋权利,这是不对的,他是文人不假,但同样也是想要为大宋,为百姓做些事的,能走到这个位置上,都是有自己的政治诉求的,就算是王黼蔡京亦如是,但他们的个人贪念要大于政治诉求,这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自然所看到的结果也是不同的,赵佶算是亡国之君,蔡京王黼童贯自然也就跟着背负起了亡国之臣的罪名,但你要真说人家一点事情都没做,这是不对的,最起码如果没有蔡京的篡权,在赵佶那里,这些人还是他的自己人的。
郑居中同样如是,如果只是平平一生,或许他会沉默在历史的长河里,可一旦有了机会,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尤其是或许这一步走出去,他是可能名垂青史的,为何不做呢?
人这一生,有的人图权,有的人图财,也有的人图名,郑居中要的是名。
对杨浩,他没有特别的反感,他不同于那些腐儒,做到了执宰的位置之后,汴京城里一些细微的变化他是看到了的,而且他很清楚,这都是杨浩私底下做的事情,这些事情看似不大,全都关系着民生,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杨浩是在为老百姓做事,而不是为了某些权贵阶层,更不是为了他自己。
所以他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杨浩谈,当然,有的时候也有想要揍这个狗东西一顿的冲动。
杨浩亲自送郑居中下了楼,在临出去之际,郑居中才说道:“太学生那里还有秦会之那里,杨国公还是打个招呼吧。”
杨浩淡淡的一笑,果然这老东西还是忍不住要说的,嘴角微微翘起:“宗泽老大人接任兵部尚书,郑相觉得如何?”
“你……”郑居中眼睛一瞪,随后叹了口气:“唉,算了,你到是不吃亏啊。”
杨国公何时会吃亏的,之前的兵部尚书不是没有人,但是尸位素餐啊,当然也不全怪他,谁让童贯执掌的枢密院完全抢夺了他们的权利呢。
而且这原兵部尚书呢也是推举莘王赵植的其中一人,据说被秦桧打的不轻,老人家嘛,身子骨不行了,该回家休息就休息吧,别在这里上蹿下跳的了。
这也是一个交换,郑居中很清楚,就算是自己不答应,就杨浩的做派,早晚也得动手,更何况宗泽确实很适合这个位置,因为以后渐渐要还政与六部,到时候得有一个敢和童贯打擂台的啊,一般的人还这不行。
别看那些人天天叫唤的欢实的很,到了真章就成了面瓜了,宗泽可不会的,那是敢真的动手的,而且童贯未必打的过他。
其实这朝堂之事,真的要细说起来,到也和过家家差不多,只是要走起来,怕是一个不小心命就真的没了。
举荐宗泽为兵部尚书,还是因为宗泽这个人,和赵构无关,宗泽对权利并不热衷,但是他有诉求,有他自己的政治想法,也更需要一个舞台。
所谓国策,还是大家集思广益的好,有各种想法提出来,一起谈,找出一个最适合的,这才是正事,封建王朝时代,每一个朝代起初还好,到了末期,朝堂就成了权利争斗的场所,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也不管这个王朝是不是能继续下去。
以后的事情杨浩管不了,但是只要自己活着,有生之年就得给这个朝堂树立一个标杆出来,不能再让这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霸占着位置。
郑居中的速度很快,只两日的时间,宗泽就走马上任了,太学生们随后就平息了下来,一切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莘王赵植领兵北上的事情自然是扯淡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再主动提请说举荐莘王赵植接替太子的事情。
这人啊,二杆子固然有之,但是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二杆子还是很少见的,两天就琢磨明白了,加之郑居中透露了一些消息,大家都在猜测,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消息的,只不过这个人他们或许是永远找不到的。
宗泽的上位加上太学生们很和时机的消停,也让大家明白了,这是一次交易,而更可怕的是郑相也在清洗自己一方的势力啊。
当然,宗泽成了兵部尚书,赵构是很高兴的,特意过来感谢了杨浩,这等同于是将他的人开始安插朝堂,对他日后掌控朝堂有着很大的帮助的,不管怎么看,杨浩的这一步棋都是在帮他赵构稳固地位的,不得不来感谢一下。
不过虽然莘王赵植北上是扯淡的事情,但是北边的事情还是需要安排一下,单论兵力来说,析津府附近梁世杰原本掌控的兵力卸了下来,那是十几万的大军,这十几万的大军可不能一股脑的全交给郭药师,没办法,到了现在,杨浩都不是完全的信任郭药师。
出军令,令还在西夏的关胜带亲军速速回京,这大军必须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来率领才行,争取在年前年后的这段时间,把析津府一代部署完毕,开年之后,就会是对金国的战略任务了。
和赵构交谈结束,杨浩就入了宫,赵佶的气色还算是不错,虽然说朝堂上又打架了,不过这一架打的也让他解决了眼前的难题,最起码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架秧子了。
“杨浩啊,莘王年纪尚幼,这北上的事情就此作罢吧,呵呵。”
赵佶应该是看出了这是杨浩幕后主使的,其实很简单,你杨浩不承认都不行,秦桧本来就是你提拔上来的,昨晚上从你家出来,今天就来架秧子打架,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有谁?
杨浩也不隐瞒,尴尬的一笑:“臣只想为官家解燃眉之急尔。”
“哈哈,好了,朕就当你是公忠体国了,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搞一些,有什么不得已的可以来和朕说。”
“臣谨记官家教诲。”
“好了,说正事吧,太子遇刺一事,你可有端倪了?”
“应该就在这两日了。”
“哼,那逆子……若不是为了颜面,朕……朕真想……”
赵佶的意思杨浩明白,已经知道了这一定是赵桓和人勾结演出的一场戏,无非就是给大家添堵嘛,要不是韦氏指使秦桧走的那一步昏棋,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
反正就是自己左右是好不了了,也不能看着你们好过的样子。
“官家息怒,这还是要找到罪魁祸首,太子殿下说到底也只是配合他人罢了。”
“算了,你提请的析津府之事,朕斟酌了一下,可行,杨浩啊,朕很想看到金国也臣服的那一天啊。”
说完这话,赵佶定定的看着杨浩,那一刻,杨浩是真的觉得赵佶是真情流露了,甚至觉得赵佶或许真的没有那么昏庸,如果身边都是名臣,或许他也可以是有一番作为的明君的。
“官家放心,臣定会做的圆满的。”
“好,那就依你的意思,让那卢俊义出任析津府经略使,总领析津府战事。”
这就是杨浩要的,郭药师不行,这厮太莽撞,而且因为他不是汉人,这一点一直是杨浩也存在的疑心的地方,关胜可以北上,但是关胜作战可以,又太过耿直,卢俊义虽然在谋略上或许比吴用和苏苑要差,但综合实力还是不错的,再把朱武送过去,加上金国内部还有晁盖等人,收拾金国应该是足够用了。
还是那句老话,想要和平,首先你要有绝对的实力人家才会跟你和平,而且要将一切存在的不安因素解决掉,现如今的蒙古人还没崛起,辽金西夏就是最大的问题,西夏已经是彻底完蛋了,等着耶律大石和完颜宗望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构儿大婚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如何了?”
杨浩摇头:“官家,这事是三司主办的,臣没有过问。”
“哦,朕是愈发的糊涂了,算了,你去吧,朕也有些乏了。”
杨浩告退,出来后神色有些彷徨,看的出来,赵佶的身体已经是每况愈下了,如果不是有安道全一直侍候着,真的怕是连这个年都未必能挺得过去。
这人那,生老病死说的简单,可又有几人能看透,平日里说说笑笑的不觉得,这冷不丁的,到是觉得可惜了赵佶这人,怎么说在文艺成就上,少有人能跟他相提并论的,做皇帝虽然不着调吧,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还真的是假的。
“唉……”叹了口气,自行离去,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惆怅,谁也抵挡不住死亡这个事实。
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做热乎呢,春喜儿就匆匆来报:“国公,谢氏入京了,谢家的新任家主谢敦林亲自登门来了。”
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腰,杨浩是真想休息会的,昨夜可是被李师师那小娘皮折腾的不轻,现在听闻谢敦林亲自来了,略微一琢磨:“算了,带来见我。”
人啊,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有了远大的理想,也就成了劳碌命了,终归是有些事必须要亲自出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