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止于智者,为何?因为智者知道真相而已。
统治者们对于任何的流言都是忌讳的,以史为鉴,各种起义暴动多是以流言为基础,好在这里是汴京城,想要镇压也快,赵构敢等杨浩三天,也不怕这三天能出什么幺蛾子。
况且这流言现在还控制在关于后宫的一些流言蜚语上,没发展到炸天的地步。
朝堂之上,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会因为流言而停止了运转,只不过政事堂内从上到下脸色都不太好。
赵构不到,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兵部尚书宗泽将李纲拉倒了一旁,低声问道:“李大人,昨日听闻镇国公应承了官家,说要三日平息流言,可是真的?”
李纲知道这事,但是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重的点头:“是啊,之前也听说了,只是实在不知道老师要如何做。”
宗泽有些惋惜的摇头:“镇国公三月平西夏,有迹可循,可三日平流言,这实在是有些托大啊。”
在谁看来,这都是很扯的一件事,李纲面色严肃,很坚定的说道:“宗大人费心了,我相信老师一定是有办法的。”
就这份信任,是让宗泽多少有些羡慕的,看看人家的弟子,当然,如果从辈分上来说,宗泽要高出李纲的,因为杨浔是宗泽的弟子,但是这里是政事堂,不论辈分,只论官职。
宗泽能看到杨浩一系的如白时中等人似乎都没有担心的样子,再看郑居中杨时都是郁郁不乐的,不禁苦笑摇头,他很清楚,若是杨浩此事不成,那就要面对赵杞狂风暴雨般的诘难了。
朝堂博弈,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攻讦对手的武器,这样的好机会,赵杞又怎么可能不把握的。
赵构到来,群臣施礼,礼罢,都能看的出来,赵构的精神头不是很好,估摸着也是被这流言闹的,虽然不会亲耳听到什么,但是每日里传递信息的可不会少了。
果不其然,赵杞第一个说道:“官家,三日之期已到,镇国公若是再想不出法子来,臣请捉拿罪魁祸首,以重典制之,以儆效尤。”
还好的是他没有直接说出要把杨浩怎么样,而是先说了要制止流言的继续传播,当然,能做到这个位置了,他脑袋还没那么残,不至于弱智到那种程度。
赵构看了看众人,见其他人不说话,挥了挥手,就见戴宗走了进来。
“戴宗,你与大家说说今日的一些事情吧。”
“是,官家。”戴宗点头,冲着众人说道:“今日一早,汴京城各坊间,街口,集市等人多聚集之地,都立了一面大牌子,名曰告示牌……”
“告示牌?做什么的?何人所立?”郑居中果然急了。
三连问下,戴宗也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回郑相的话,是民政院所立,每一个牌子那里现在都有民政院的人以及开封府的差役看管。”
民政院干的?很快就都明白了,这肯定是杨浩要做什么,可是这个告示牌是个什么意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果不其然,赵杞马上说道:“官家,要他杨浩去制止流言,他却去弄什么告示牌,这……这岂不是有违君命?”
不等赵构说话,李纲已经站了出来:“官家,戴宗提举所言是民政院之事,与吾师何干?”
“呃……”
一句话让赵杞无言以对,赵构摆手缓解了尴尬:“都不要急,杨浩传讯给朕,说今日便见分晓,诸位不如等一等再说?”
赵杞虽然被李纲噎了一嘴,但依旧是高傲的,他并不觉得杨浩有那个能力,再说了,你就是立几个牌子有个屁用?
此时的汴京城大街小巷里,大家都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告示牌来了兴致,主要是民政院的人和开封府的都在守着,就都知道这事情绝对不小。
告示告示,有那聪明自然知道这将会是告诉大家一些事情的吧,可是要告诉大家什么呢?
都在等,想要一探究竟,民政院并非财大气粗,立这些告示牌也算不得劳民伤财的,但是一夜之间就出现了这些,还是让人啧啧称奇的。
杨浩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坐在街对面的茶楼之上,隔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那告示牌前已经围聚了一群人。
在他对面坐着的便是罗真人师徒三人,已经成为玉秀真人的赵福金也是一身道袍出现,不施粉黛之下,却显得更加的清秀,若不是杨浩将这里包了下来,怕是会有不少人围观的、
罗真人虽世外高人,却不代表没有好奇心,对这场流言,他是有愧疚感的,因为他知道那所谓的苍龙是假的,但是却不能道破,个中原因他很清楚,这流言四起他总觉得多少和自己有关,特别想要这件事平息下来,这才跟着杨浩出来看个究竟。
“镇国公,这告示牌就可以平息流言吗?”
这个疑问不只是罗真人有,赵福金也有,在他们看到的,只是那么一块小小的牌子而已,却不知道全汴京城已经遍布了这个告示牌,当然,任何人眼里也绝对想不到这么一块牌子能有什么作用吧。
到是公孙胜老神在在的样子,对面前的香茶很是在意,却不多说什么,这老货很聪明,和杨浩打交道久了,他就知道,这狗东西就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说行,那就肯定行,不行也得行。
杨浩镇定自若的缓缓摇头:“不急,真人稍等,一会儿便见分晓。”
不多时,有开封府的差役护送着书生过来,人群人有那些相熟的马上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在坊间教书的那些太学生吗?
太学生走到告示牌前,正了正衣襟,随后朗声说道:“各位,这告示牌是民政院所立,大家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在下就是来给大家解惑的,还请大家安静,听在下慢慢的道来。”
说话方式很白话,这样也让百姓们容易懂一些。
其实在大多数老百姓的心里,读书人就是人上人,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太学生,平时还在坊间教授学生,人家那么高的学问还那么平易近人,自然而然的,地位也高了起来,威信也立了起来。
“诸位,民政院宋江大人为了让大家更快的知道天下大事,故而立下了这告示牌,每日里会有最新的告示张贴,为大家解惑,不过要叮嘱一句话,若有人敢破坏告示牌,就莫怪开封府的大人们了,发配充军可不是小事。”
先告诉你们,这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是别弄坏了,弄坏了你们就等着挨收拾吧。
不过让大家知道天下事,这到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八卦之心永生不死的啊,谁不想多知道点事情?这可是平日里吹嘘的资本的。
“那么今日在下就说说这苍龙现世之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可是老百姓们最关心的话题了,就这话题别说扔到现在了,就是后世也一样是热门,就跟某某地方发现了外星人,或者是什么怪兽了一样。
汴京城里现在各种版本太多了,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于是大家的想象力也都被激发了起来。
不过嘈杂也只是片刻,那书生带着和煦的笑容继续说道:“苍龙现世,却是幸事,为此事,紫虚观罗真人也已到了京城,并且为官家解惑,苍龙出自祖陵,是因茂德帝姬要远嫁倭国之事,因茂德帝姬深受先帝喜爱,祖宗震怒罢了,实则无大事,在这里,民政院劝阻大家,不要偏听偏信,更不要以讹传讹……”
书生这么说,百姓会全信吗?当然不会,不过这不重要了,只要大部分人信了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就无所谓了。
看着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的样子,罗真人更疑惑了:“这……就解决了?”
“当然。”杨浩自信的说道,却没有解释一些根本的东西,民政院为民办事取得的民心,太学生们一心教学取得的威望,这才是让百姓信服的根本。
罗真人缓缓摇头:“贫道却是想不通其中道理。”
“哈哈……”杨浩仰头笑了起来:“真人是身在局中了啊,这无非就是一个疏导的作用,将百姓心里的疑惑疏导开来,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事情,那么我就给他们一个结果,事情自然也就平息了。”
八卦的事嘛,古今中外都一样,热度过了,就没人理会了,所有的百姓都是吃瓜群众而已,这个时代能够带起节奏的喷子不多,所以更好解决,一些有威望的人站出来给个结果,这事也就渐渐的消散了,哪有那么多的屁事。
说到底还是杨浩那两个字,疏导,疏导民众心里的憋闷,转移掉他们的注意力。
事情这样就完了吗?自然不会,太学生们顺便又说起了朝廷一些大事,当然都是为民谋福利的事情,随后又说起赵构和赵福金的姐弟情深等等……
很快的,赵构又成了当世明君,被老百姓称赞不已。
宫中等的着急,戴宗得雷横传讯之后,匆匆入政事堂再报:“官家,已经平息了。”
“平息了?”
政事堂内众人皆惊,赵构都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平息了吗?”
“或还有余波在,但应该平息了,现如今汴京城百姓都在称颂官家是圣君,是明君……”
“这……”
怎么就突然反转了的?这杨浩莫非会妖法不成?
赵杞急了:“戴宗,你可不要信口胡说欺瞒了官家。”
戴宗咧嘴一笑:“臣怎敢欺瞒官家,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去街上看看。”
赵杞还真的想去,毕竟这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既然人家戴宗敢这么说,那么就一定是解决了的,没必要说假话。
赵构也很急:“戴宗,详细说说是如何解决的。”
戴宗也不知道全面的,只知道个大概,便说了民政院立牌子,开封府维持秩序,又有太学生现身说法,给百姓解惑,这才息事宁人了下来。
话是说的简单,可个中道理,就不是大家一时半会能明白的,赵构也不明白,但是开心,两手一和:“好,杨浩果然不愧为朕的肱股之臣,开封府也好,民政院也好,都是大功一件。”
“来人呐,传杨浩……算了,此时他应该在府上吧?摆驾,朕要去问个究竟。”
赵构开心,群臣也阻止不了,其实郑居中杨时宗泽这些人也好奇杨浩是怎么做到的,想着出了宫就去问问,但现在官家要去,他们也只能忍着好奇心。
出了宫,直奔杨浩家,根本不用通报,直接进就是了,赵构也不顾形象,奔走而来,就看到园子里,杨浩正蹲着一个长长的烧着火炭的架子前,上面有铁网,铁网上便是各种的肉食,正烤的滋滋冒油呢。
不远处是杨浩的家眷们,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也有的在吃着东西,一身道袍的玉秀真人赵福金也在。
赵构看的一愣,到是杨浩脸上带着一块块的炭黑,露出雪白的牙笑着招呼:“官家,请恕臣之罪,臣这里忙着,不能给您见礼了。”
“免了免了。”赵构眼睛看到那滋滋冒油,极其富有食欲的肉食就诧异了:“杨浩,你这又是个什么吃法?”
“烤肉啊,官家没吃过?”
“没吃过……”赵构懵懂的摇头,眼睛却没离开过那被烤着的肉:“给朕尝尝。”
“官家别急,还没熟透呢。”
赵构的到来还是惹到了家眷的注意,柴思若缓缓而来,见礼说道:“臣妇见过官家,官家大驾,臣妇这便让她们都回去。”
“不用,不用。”赵构摆手:“你们不要顾虑朕,朕就和杨浩说说话就好,不必在意。”
柴思若见杨浩缓缓点头,也明白了其中意思,悄然退开,没再坚持。
杨浩快速的挑拣了几块看似不错的熟肉,放在了碟子中,碟子里还有蘸料,递给了赵构:“官家,尝尝?”
“当然。”赵构毫不客气的一把夺了过去,到也知道吹了吹,凉了一些才放到嘴里,却是没有咽下去,就对着杨浩挑大拇指。
“你啊,堂堂镇国公每日里不琢磨国朝大事,竟是琢磨这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