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郎君被说得心慌意乱, 还没想好反驳之词,许秋石便一拳一拳的揍了过去。
他本想要报官,可又想着这事儿传出去怕是于自己的名声有妨碍。
虽不知眼前这个面生的小娘子是如何知道他的过往的, 可压下这些事儿,自己只要不承认, 便没人能把这事往他头上栽!
即便他们私底下讨论又如何?
只要不承认, 那便是私德无亏, 他完全可以当不知道!
……
人跑了之后, 乔妹儿见许秋石气得厉害,连忙给他顺气,“不要太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咱们没必要去追, 先回去与巧娘说一说这个事儿。如今既已确定大伯信中所说的程颢便是这个程颢,咱们找人却是不难的。”
许秋石心里憋闷得慌,饶是他已经知道这魏德厚不是个好东西, 可再听一遍巧娘的遭遇,还是觉得气愤难忍!
“摊子你们看着些,我与许大夫先回去。”乔妹儿转身对其他人说道。
俩人回去的时候,阿茶正在厨房烧热水, 见他们回来, 还抹了抹眼睛。
乔妹儿当没看见她,走到许巧娘的房门口:“巧娘?”
“是嫂嫂?”许巧娘身子不舒服,在床上躺着,这会子听到乔妹儿的声音,赶紧披了衣裳起来。
乔妹儿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去, 问她:“你现在可方便?你从兄与我一道儿回来了,我们与你有事说。”
许巧娘赶紧将衣裳披好,又系好了腰带,“进来罢嫂嫂,无碍的。”
乔妹儿进去也没多客套,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添了一句:“要不是大晚上的不想被衙役以持械伤人的罪名抓过去关着,我真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刀!”
那恶臭的言论,想想就很令人作呕!
许巧娘听完后,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没了血色,待手中被许秋石塞了一杯热茶后,这才好似缓过神来,问道:“这……真的是他吗?他都没问我一句?”
“未曾,”乔妹儿可不想给那渣男说好话,“先是讽刺了一番我抛头露面做生意,又在听完我说他的过往之后骂了几句,叫你从兄打了几拳,连反驳都不敢,人直接就跑了!”
呸!
要是敢承认,起码也渣的明明白白,可这二话不说抱着头就跑,简直窝囊!
这时,阿茶走了进来,听完全部后急了:“乔娘子,那是我家娘子未来的夫婿!魏郎君又才学过人,以后是要办大事的,你怎能这样说他!”
她跺了跺脚,比许巧娘这个正经的未婚妻急多了:“又怎能叫许大夫去打他?若是伤着了,岂不是会耽搁魏郎君读书?”
乔妹儿:“……”
“滚出去!”许巧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劈手将杯子砸了过去:“明儿你就给我滚!”
乔妹儿神色淡淡:“出去。”
阿茶冲动过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缩了缩脖子,连头上的水都不敢擦,想要解释。
可许巧娘已经受够她了,“你既然这般舍不得那姓魏的,明日我便将你送过去给他!”
人出去之后,乔妹儿皱了皱眉:“巧娘,你莫嫌弃我话多,阿茶是你的人,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只是却不能送往魏家。”
她看了许秋石一眼:“她日日伴着你,知你许多事,若是……”
之后不用多说也能明白,当时那李三娘子不论为人如何,可她被自己的贴身女婢害了却也是事实。
许巧娘当即变了脸色,半晌才道:“巧娘多谢嫂嫂提醒。”
“你先睡,明日我与你从兄找他去。”
“可否带着我?”许巧娘咬着唇,“到底这事与我相关,我想……我想问清楚。”
她低着头,抽了抽鼻子:“我知与他没有可能,但我就想问个清楚,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这般对我!”
乔妹儿叹气,这傻姑娘,人家想渣就渣了,哪里还有为什么!
-
第二日一早,因着昨儿出了那事,乔妹儿也没什么心思做好吃的,随意的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肉放得有些多。
见许巧娘出来,“先喝些粥,你身子不方便,多吃些肉待会儿才有体力。”
按照她的想法,今儿过去就是要摊牌退婚的,指不定还会动上手,那可是个体力活儿,不吃饱吃好怎么能行?
当然,这个前提是许巧娘别在看到那魏德厚之后脑子发抽,死活要跟着他,若真是如此——
乔妹儿赶紧的喝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若真是如此,那她也要多喝点,省得待会儿把自己气晕过去。
几人今日出去倒也将那阿茶带着,许巧娘今儿一大早的见了阿茶之后,肿着一双眼睛直接跟她说了,“你今日与我同去,事情结束后咱们去消了你的身契,或是寻官牙将你送过去也是可以的。我也不要你的赎身钱,另再给你一两银贴身藏着,咱们就此别过,往后便当个陌路人。”
“娘子……”阿茶终于是害怕了。
许巧娘别过脸,不理她,亲自与她盛了一碗粥:“吃吧,多吃一些。”
“娘子!”阿茶哭了,可如今再不会有人哄她了。
吃过饭,一行人便直接往程府去。找不着魏德厚不要紧,找得到程颢的家就行了,想来程家主母是很乐意告诉他们魏家一家子住在哪儿的。
果然,听了他们的来意,程颢之妻侯氏1很是高兴的将小妾娘家的落脚处说了出来,还热情的问:“你们可知那里如何走?若是不知,我家厮儿可与你们带路。”
“不劳烦宜人,我们识得路的。”乔妹儿客气道。
“好,那诸位慢走。”侯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不过想想老天开眼,那魏氏一家终于有人要收拾了,她心中还是很开心的。
这不,等程颢恰好有事儿回来,她便喜滋滋的把这事儿说了,还不忘叮嘱他:“我知伯淳你与叔叔兄弟二人名气大,可这名气再大也得看情况,方才那寻魏氏一家麻烦的你可知是谁?正是那医官院的许医官!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的那一位!”
侯氏哼笑一声,“这回咱家大郎君的亲舅舅可是踢到铁板上了,那叫他辜负了的小娘子,可是管许医官叫从兄呢!”
程颢:“……”
他们再有名气又有何用,如今的官家不太喜欢他们那一套。
程颢有心发火吧,又想着自家这良人是母亲的亲侄女,若是惹了她,怕是母亲又要收拾魏氏。
偏魏氏又给他生了端懿……罢了罢了,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些银钱安抚便是,总不能真的看着端懿的亲舅舅没了着落。
其实他听完也差不多明白,若是不退婚,那一切还有得商量,若是退了婚……怕是魏德厚往后别想有好的书院收他了。
果然,这喜事就是爱往一块儿凑。
乔妹儿一行人到魏家打算退婚的时候,恰巧偶遇这魏德厚就读书院的负责人,人家也是回去听了自家学生的言论,特来查探一番,若情况属实,那这学生正好是要劝退的。
许巧娘今儿也是做好了准备,刚入了巷,还没进入魏家,便遇上了与他们目的相同的书院夫子。
觉着这是一个好机会,许巧娘眼泪当即就下来了,将盒子里这些年来往的书信拿了出来,“夫子有所不知,我与他虽定了亲,可书信来往却没有不妥之处。这些信件皆是这几年来我二人所写,其中还有……还有他说家中缺银,问我想法子的事儿。”
她似乎有些难堪:“我也尽量绣花与他筹措,能拿出多少便写了多少。今日过来我也不想要旁的,到底当初我也是自愿将这些与他的,连爹爹都不曾知晓。如今……我便是想与他退亲,也只希望将定亲的玉佩拿回来,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是弱了些也没主见一些,但人却是不傻的。
时下人虽对男女通信之事并不是很严厉,可摆在明面上说了,到底对女子的名声不好,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将里头是什么内容说了出来,这些也没必要扯谎。
且他们书信之中并未说出格的话,有的也只是那魏德厚一次一次暗示她筹措银钱之事,她占着理呢!
而她当时也不知怎想的,每次与了多少,便在信中如实地写了下来。如今再拿出来,她作为那个被辜负之人,真是被骗心又骗钱,即便他人觉得自己惨了一些,也好过名声被污。
许巧娘冷静的想着这些,叫旁人怜悯,总比叫旁人说闲话要好。
往后她总是要另嫁人的,这名声能不坏便不坏,且从兄与嫂嫂总会生有小娘子,若是她这个当姑姑的坏了名声,怕是还要拖累家族中的女孩儿。所以她万不可行差踏错,怎么也得将自己按在委屈这俩字儿上。
乔妹儿也跟着假意抹眼睛,似乎在说家中小姑出了这事儿,我们也很伤心,可我们没办法。
果然,这夫子听完胡子都翘了起来:“岂有此理!这魏生竟如此狼心狗肺!不当人子!”2
作者有话要说: 1没有查到程颢的妻子是谁,但是他母亲是侯氏,所以我虚构了其妻子为表妹,是侯氏的亲侄女
【长子为程端懿,未查到生母是谁,见谅】
2可理解为骂人,不配当人【出自《西游记》】
3我继续去写四更!为我加油吧宝贝们!
4侯氏说:“我知伯淳你与叔叔兄弟二人名气大”
叔叔为小叔子,可称呼叔叔,也可称呼小叔。
若是父亲的弟弟,一般都称为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