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已至深秋。
天气也逐渐开始变冷。
但长安人却越发的繁荣,就连崇业坊间都多了许多叫卖声。
这跟玄都观的繁盛有很大的关系。
阎立本终究还是出事了。
李淳风几乎是第一时间跑到云昊面前,诉说着关于阎立本的事。
“圣人游湖之时,让阎立本画湖上的秋意,阎立本提笔要画,却悬了许久,最终将笔重重摔在了画纸上。”
“据说,阎立本当时恼怒,若自己再也不想成为圣人奴仆,让画什么就画什么!”
“圣人听闻顿时暴怒,将阎立本打入大牢。”
云昊张了张嘴巴,不明白阎立本为何突然之间这么杠了。
刚在李世民面前摔笔!
牛逼大发了。
简直没谁了。
“阎立本在哪个大牢呢?”
“大理寺。”
“走去看看。”
云昊在服饰下穿上道袍,坐上马车,带着三十名部下便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属于九寺五监之一,专门负责重要的刑事案件。
也是皇城中,唯一有大牢的地方。
能被大理寺关押的,一般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阎立本触犯了李世民,自然要被关在大理寺中。
云昊身为尚书右丞,多少还是能走通下大理寺的关系,见到了牢房之中的阎立本。
此时的阎立本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看到云昊后,更是满脸苦涩。
“没想到我落到如此下场,右丞能来看我。”
云昊命李淳风摆下了酒菜。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事的。”
阎立本听得顿时抖了一下。
“我当时昏了头,才会那般……凭白害了右丞。”
云昊顿时愣住了。
“你摔得笔,怎么跟我扯上关系吗?”
“圣人暴怒之中说是从右丞身上沾染来的坏脾气,竟然敢在皇帝面前甩脸色。”
“他若训斥我还好,但训斥更多的……却是右丞。”
说到这,阎立本心有戚戚。
云昊哭笑不得。
这什么情况?
明明是阎立本摔得笔,李世民骂自己做什么?
有毛病。
自己哪里招惹他了?
就因为要娶他女儿?让他对臣子食言了?
用得着这般的给自己穿小鞋了。
通过阎立本说的,怎么好像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似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就是摔个笔吗?
用得着直接关押起来吗?
阎立本摔笔的事情,可大可小。
毕竟并非公众场合,没有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前摔。
“还好在场的人不多,否则真的要出事情了。”
云昊耸了耸肩膀。
阎立本却是更加担忧云昊。
“右丞不怕圣人骂你?”
“爱骂就骂去,我又少不了什么。”
云昊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心态倒是良好。
只要李渊没挂掉,李世民拿自己就没有任何办法。
况且……
云昊有功于国。
对于功臣,李世民也只能背后骂骂。
当着云昊的面骂,暂时李世民还没这个能力。
这么想想……
李世民这个皇帝当的还是挺窝囊的。
总要顾前顾后的。
但不得不承认,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世民才成就了这千古一帝。
阎立本听到云昊的话,倒是也放松了下来。
“也就不知道我会被关押多久,怕是会影响到父亲以及兄长。”
云昊却相当平静。
“都跟你说的,没多大的事情,不会牵连到你的父兄,顶多你被教育一番就是了。”
阎立本听此,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不过当着圣人面前摔笔这种事情,摔的那一瞬间无比的爽,就是摔完了有点害怕。”
说到这里,阎立本明显已经兴奋了起来。
云昊耸了耸肩。
这阎立本是多么怕皇帝啊?
连摔个笔都不敢。
当然,阎立本只懂得画画,没有文官那个口皮子。
要是魏征,恐怕不仅仅能将笔正大光明的摔,还能顺势骂李世民一顿,告诉他为君之道,最后还得李世民认错,魏征潇洒离去。
但都不是谁都有魏征那个魄力,那么顺畅的嘴皮子的。
故而阎立本被关到大理寺,只能说他自己境界不到。
云昊想到这,觉得自己越发有‘奸臣’的味道了。
在李世民的麾下做奸臣?
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好在李世民以及满朝大臣都是实干家。
只要干事实,有功劳,那就谁都没办法。
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气,大唐的国力才能快速的崛起,最终远超秦汉。
至于为何李世民能在后世有千古一帝的评价。
无非就是无论是文治武功,都有着长足的贡献,并且在贞观年间,就连民间的人物都可留下传说。
诗词歌赋,更是空前兴盛,万国来朝。
虽说论富裕,还没有前隋鼎盛时期富裕。
但所有人都清楚。
只要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事情,随时都达到前隋的地步。
并且跟前隋比起来……
今朝很少让百姓服役,服役后也会给予一定的布匹补偿,如此才深得民心。
至于阎立本……
“爽了就好,以后摔笔也要讲究技巧,不能光为了摔笔而摔笔,摔笔也要讲个名堂出来。”
“只要你说的在理,圣人就不会怪罪你。”
“可若你什么都不说,不拿你下狱还拿谁下狱?”
阎立本听得顿时满脸羞红。
若论嘴皮子……
他真不行。
他这辈子都沉浸在丹青之中,画画看人是一绝。
做事也奉行直爽。
可说歪理邪说之类,他根本没有涉猎。
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叹了一声。
“哎,若是能从大理寺出去,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为了一时不快,而拿一族之人的前途做险,不值得。”
阎立本终究不同云昊。
云昊一个人,无所畏惧。
可阎立本却有一家人,他若出事一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故而他只能略微学一下云昊,便再也没这个胆量了。
云昊无奈摇了摇头。
阎立本能力是有的,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太听话了。
别人让他做啥他就做啥。
比如云昊让他画画,他也从来不会反驳。
烂好人一个。
“放心吧,暂且安心在大理寺住着,我向他们吩咐两句,不会为难你。”
云昊身为右丞,又有名望在身,再加上准驸马,说的话自然有效果。
但让云昊意外的是。
阎立本摔的笔,最后的锅竟然是他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