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长孙大人言之有理。”
“依我之见,也该当如此。”
……
长孙无忌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云昊的支持之后,朝堂上的群臣间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虽然不甚分明,也没人敢像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反对李治,但听那意思,全都是在质疑李治的能力的。
而作为当事人,李治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篡位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大大伤了这些老臣们的心,本来他以武力夺取皇位,还不至于引起大家的强烈反对,就像云昊说的那样,李世民的皇位其实也是抢来的,只要你坐得稳、做得好,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也就承认你是正统了,总归是李家人传到李家人手里,只不过手段激烈一点罢了。
但问题是,李治做得不好啊!
或许是出于道义上的惶恐,他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为了巩固统治,他宠信邪佞,任人唯亲,早已触碰到了文官集团的利益,引起了他们的不满,而他在对外战争中的软弱甚至可以说逃避,更是让秦琼、尉迟恭等武将颜面大失,曾经万邦来朝的大唐,现在看到谁都要绕着走,你说憋气不憋气?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下面的怨气没有一个挑头的人,只要镇压的时间够久,渐渐也就散了,假如没有云昊归来一事,时间长了,说不定还真让李治从容化解了多方矛盾,坐稳了皇位,但偏偏他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李治的麻烦就大了,他就像捅破了一个火山口,一下子让所有人的怒火全部有了一个集中宣泄的出口,纷纷指向李治。
自从登基以来,李治从未觉得屁股下面的这个位子这般滚烫过!
“云昊,你这个混蛋,抢了朕的心上人,现在居然还要坏朕的大事!你该死啊!”李治在心里疯狂咆哮,已经把云昊恨到了骨子里,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他可能都已经不顾后果地让人把对方拖下去千刀万剐解心头大恨了。
但此刻地上还血淋淋的人头,让他明白,这一次云昊乃是有备而来,如果他选择讲道理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蛮干,云昊的人分分钟就能把他砍死在皇位上!
人在矮檐下,他也只能挤出一个憋屈的笑容:“长孙爱卿所言也是不差,不过朕到底年少,登基之后眼见大唐四面楚歌,心下甚是不安,所以只得采取了老成谋国之策,想不到让诸位爱卿这般不满,既然如此,朕立刻发罪己诏,然后筹划对诸国的反击,务必要重振我大唐的声威!”
“重振大唐声威有我就够了,反正以前这些脏活累活也都是我在干,轻车熟路,就不劳九皇子挂心了。”
云昊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淡淡道,“九皇子还是安心准备还政于陛下的正事吧!”
“不!”
眼看云昊咄咄逼人,李治也终于爆发,“大唐是朕的大唐,绝不会交给你这个乱臣贼子!”
“小屁孩,看来你还没有明白啊。”
云昊怜悯地看着他,“大唐是天下人的大唐,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大唐,李家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只是因为你们能对天下苍生有大利益,如若不然,之前大汉刘氏,大秦嬴氏,他们难道不是正统?为什么会被推翻?啧啧,稚奴啊,如果你上位以后,不是急着巩固自己的权位,而是好好读一读我留下来的那几本书,现在也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云昊直呼其名,反正他和李治也已经撕破脸皮,势成水火,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你敢说朕幼稚?!”李治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吼。
云昊一摊手:“但凡你成熟一点,都问不出这种话来。”
说着,他看向长孙无忌等人:“九皇子骄纵无度,正是被你们宠坏了,你们有大过。”
他轻飘飘的语气,完全把李治定性为一个任性的稚童,这对以成为千古明君为志向的李治来说,无异于天大的侮辱!
可偏偏长孙无忌等人似乎还认可了这个结论,纷纷忍着笑,低头认错:“是,这是我们的疏失。”
“子不教,父之过。”
云昊淡淡道,“九皇子,你会变成今日这般,陛下也有过错,你还是把陛下请出来,日后承欢膝下,好生听他教诲吧!”
“哈哈哈……”
李治闻言,突然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狂笑起来,“说到底,你们还是需要父皇出来镇场子啊!没有他,你们就算夺了朕的皇位,又能传给谁?我那两个废物哥哥吗?恐怕不能吧?哈哈,父皇龙体抱恙,已经被朕安排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休养了,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你们死心吧!”
“难道陛下不在大安宫中?”长孙无忌等人一惊,纷纷看向云昊。
云昊可没提这茬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这次逼宫可就真是弄巧成拙,甚至可以说骑虎难下了!
但云昊却是显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微微一笑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陛下他……”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嘣”的一声弓弦炸响,一支利箭竟以电光石火般的疾速,骤然从殿门处射来,飞向李治!
“啊!”
包括李治本人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大殿上对他下手,不由纷纷发出惊呼,李治本人更是大惊失色,往后一腿,被龙床绊倒,狼狈地跌坐了下去,鬓发散乱,满脸冷汗!
然后,一声威武雄壮的怒喝才传进众人耳朵里:“朕在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虽然清瘦,但已经恢复了神采的身影,从殿外龙行虎步,昂首而来!
“陛下!”
“父、父皇……”
看到李世民在此刻登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但又觉得理所当然,纷纷向云昊投去敬佩的目光。
昔日蛮王,今日依然这般算无遗策。
只有李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露出面如死灰之色,直到云昊轻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才猝然爆发!
“不就是白马寺么?很难找么?”
“是你,都是你!是你毁了朕的一切!”他像一个押上了老婆本,却输掉了一切的赌徒,指着云昊尖叫起来。
“够了!逆子!”
李世民把手中弓箭一丢,大喝一声,然后大步上前,揪起瘫软如烂泥的李治一把推下了玉陛。
然后他看也不看头破血流的后者,在龙床上稳稳坐下,沉声道:“之前诸位爱卿的议论朕都听见了,国家国家,国事为重,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应对诸方大敌的策略之后,再来说这个逆子的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