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军人的荣耀,军人的尊严不是说给就给的。而且这种东西,只靠施舍是换不来的!
躲在城墙里龟缩起来,面对敌人入侵,不敢于战就能获得荣耀、尊严?
做梦都不会出现的好事。
军人的荣耀、尊严是用自己血泪换出来的,想要获得军人的荣耀、尊严,首先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
现在的边兵,配不上军人二字,但是今日与他并肩作战的却是名副其实的军人。
以往所有边军都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难兄难弟,谁也笑话不得谁。但如今他们回去之后,将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什么军人,什么懦夫,一望可见。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边军还能坦然自若的当他们的懦夫,缩头乌龟,那他们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烂泥也许存在,但罗士信不信,大好儿郎,谁愿意去当烂泥?
罗士信领着凯旋之兵返回了他们的临时营地,所谓的临时营地也不过是莫虎儿选择的一片丰盛的水草地而已。
他们兵力不足,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看管着从阿史那营地抢掠来的牛羊马,只能选择一块水草丰盛的土地,放牧似地以水草来诱惑牛羊马,不让他们跑远,只留下受了伤的五十余人负责照看。
这个办法不错,有了吃的,家养的牛羊马也很听话的悠闲的啃吃着青草。个别调皮的想要跑远,很快就回给逮回来了。
“大将军!”
罗士信这刚来到近处,却见五十人跪伏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罗士信翻身下马,将为首的那人扶了起来,见他脸上的伤痕,脸色瞬间阴沉冷峻,得胜后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怒。
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叫吕军强是右骁卫的一员老兵,跟了他几年了,现在是他亲卫队的一员。在攻打阿史那营地的时候,右臂受了一枪,短时间内无法用力。罗士信便让他留下来看护战利品,但是现在他一身脏兮兮的,尤其是脸上多了许多细小的伤痕,高挺鼻子塌扁了,像是让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样。
这绝对不是他在战场上受的伤……
斗殴!
罗士信也只想到了这种可能,目光在后面的兵卒身上扫过,发现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伤痕,只是不致命。
“末将无能,没有守住马群,让一班人抢走了好几百匹的马儿!”吕军强羞愧的底下了脑袋,似乎难以启齿。
罗士信有些错愕,眼神一扫草原上的牛羊,他们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也没有时间清点,少上几百匹马儿,却也看不出来。
吕军强继续道:“在此之前,一个少年突然来到我们的面前,说让我们分给他们两百五十六匹马儿。这是我们的战利品,我自然不给。可是他们突然冒出了两百多人,直接动手抢马。我们想要杀回去……但是,那,那少年太过厉害,我们五十人都让他一个人挡了住。说出来丢脸,我们一个个想要他的命,他却不想伤我们,就用一根铁棒便将我们全部都挡住了。”他说道这里,脑袋都要低到裤裆字里去了。他的脸是因为让对方逼得急了,血气涌了上来,用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结果对方长棍连消带拨,将他所有的力量都卸了去,以至于重心不稳摔下了马背,面朝地摔得。
罗士信眼中露出一丝动容,吕军强作为他的亲卫有着足够的勇悍,虽然他伤到了手臂,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其他人也是一样,五十余人痛下杀手,却让一人挡了住,而且那人还没有伤人之心。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少年武艺凌驾于这五十人之上,也只有如此,才能做到这点。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杀这五十人是轻易之事。
“岂有此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个王八蛋竟然劫我们的东西。”莫虎儿听得几乎跳脚。
罗士信眼中也是怒色闪现,作为万兵之首,他最容不得他人欺负他手上的兵,沉声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从哪里走的?”
吕军强道:“没走多久,大概三刻钟之前,是往西南方去的。”
罗士信毫不犹豫的道:“苏定方,你暂任统帅一职,将兵马往朔方带,莫虎儿,你充当前部开路,薛永你在后面殿后,我们平平安安的兵马带出来,也要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是!”苏定方、薛永、莫虎儿齐声领兵。
说着他拍了拍吕军强的肩膀,对着五十多人道:“你们好好养伤,这怪不得你们。是我抽不出多余的兵马来,留下的兵马少了。老子的兵,也是他们能够欺负的?这个场子,我帮你们找回来。”
望着那张满怀怒意的脸,吕军强与那些留守的兵卒,心头涌出一股热乎乎的暖流,眼圈都红了。
罗士信点了五十亲卫队,又让亲卫队换掉久战的坐骑,每人领了三匹马径直往西南方向追去。
罗士信有赤骠代步,奔行速度极快,亲卫队三马轮着骑乘,速度也是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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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君买帮助燕沛夺取了马匹,一行人往西北巢穴而行。
所谓狡兔三窟,他们在草原上横行了七八年,自然不只有一个地盘,这突厥境内也有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
今晚虽然夺得了两百多匹马儿,但是生活所需却并没有取得,还需要从长计议。
“买兄弟,这一次多亏你了。”燕沛对于未来并没有多大的担忧,有了马而且身在突厥草原就不愁没有吃的。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又对席君买到了一声谢,当初若不是他直言退出,他发现自己那一瞬间未必就能经得住诱惑,他真的不希望成为一个贼。
也只有席君买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不伤一人的帮他们挡住了唐军,让他们顺利取得了马匹。
“啊,没什么!”席君买好片刻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句。
燕沛奇道:“有心事?”
席君买道:“我在想那伙唐军,觉得有点奇怪。我跟师傅游走四方,遇过不少兵。他们打不过就打不过,遇到我跟师傅不是跑了就是不敢上。可他们却像不要命一样,越打越狠,还好你们动作速度快。在这样下去,我还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燕沛道:“这不奇怪,这天下从来不缺悍卒,缺的是了不起的将军。将军有本事,他带的兵必然是悍卒。我没有跟唐军交过手,却也听过他们的事情。现在的大唐就如当初文帝时期的大隋一样。有着许许多多的英雄猛将,他们麾下的兵都是骁勇之士。我记得他们的秦王,手下有一支叫玄甲军的精锐,有胆子以三千冲杀十数万大军的,而且还大胜了。还有一个叫罗士信的,哈哈,其实我最佩服的就是他了。两万步卒,硬生生的与十五万突厥狗激战了好几个时辰,最后用两千多骑兵追着十万突厥狗来打,那场面是何等的威风?只恨不能一见啊!这支深入突厥的唐军,虽然不知他们的主帅叫什么。但是有这胆子深入敌后,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假若手上是一群废材,他们哪敢冒这风险?依照大唐这势头,我看突厥要倒霉喽。”他一脸的幸灾乐祸,粗狂的脸上满是笑意。他跟突厥,仇深似海,在他而言,没有什么比突厥倒霉,更加痛快的事情了。
又走了一阵,已过拂晓,黎明的太阳钻出了地平线。
燕沛无意间往后看了一眼,远处隐隐有着尘烟飞扬的痕迹,警觉异常,拉住了马缰,低喝道:“停步,住声。”他跳下马背,将耳朵贴在地上,好一会儿道:“有一百五六十骑向我没这里逼近,蹄声极为迅速,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我们!”
王云惊愕道:“那怎么办?这里没有地方躲藏隐蔽,要不带他们去前面的巢穴,凭借地利阻击他们?”
“不行!”燕沛摇头道:“巢穴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同等数量下,我们还没怕过任何人,更何况他们的人数应该少我们一倍有余,只是马多而已。而且还不一定是敌人。我们就等着,做好战斗准备。”
“你是说?”王云心中一动。
燕沛苦笑道:“这附近只有突厥的两个部落,一个已经灭了,另一个不知情况,但很明显没有闲工夫来收拾我们。唯一知道我们存在的唯有那伙唐军了……他们追的如此迅速,一定用了多马轮换的方式。”
正说间,尘烟越来越清晰,衣甲鲜明的唐军远远就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随着双方的距离缩近,燕沛也看出了对方的人数:“竟然只有五十人……”他的表情越发的吃重。
王云却笑道:“才五十人……”他心底的不安放下了。
席君买初感意外,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少见的凝重。对方既然知道他的存在,由敢领五十人追击过来,说明了对方有着无视他存在的胆气……
他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一人身上,紧了紧手上的三菱棍,自技成之后,除了他师傅,还真没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