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等得就是这句话,平心而论,若非逼不得已,他实在不想与平阳公主为敌。而今平阳公主明摆着站在他这边,那还有什么话说?
上前一大步,一手抓着冯德的腰带,单手将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提了起来,丢在了地上。
“将军!”
冯德并未抵抗,他身旁的一众亲兵忍不住呼喝一声,拔出了战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住手!”冯德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整个人窝成一团,却及时的制止了部下的冲动。如今的局势,他们以是满盘皆输。不过政局亦如棋局,棋局输了能再来一局,政局有时候也是如此。事情闹得越小,越有回旋的余地。
罗士信有些遗憾,要是冯德的兵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事情背后真正的主谋者尹阿鼠很难有翻身的可能了。
现在平阳公主异军突起,以强大的气场,阻止了事情闹大,反而不好确定尹阿鼠将会被追究什么责任。
罗士信有他的考虑,平阳公主亦有她的想法。
两人身份不同,所需求的条件目的自然不一样。
罗士信要将事情闹大,闹得不可收拾才能整倒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尹阿鼠,平阳公主同样是秉着这样的念头,但她有公主这个先天性的优势,只要事情闹得严重即可,不需要弄得不可收拾,这样对于李唐的颜面是个不小的损害。
“罗将军!冯德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平阳公主迈着婷婷玉步走到罗士信的面前,她说“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时候,看的不是罗士信,而是一旁的国丈府。
罗士信悟了,平阳公主也是冲着尹阿鼠来的,作为一个公主,平阳出面确实比他更加合适。
“那就拜托公主了!”罗士信抱拳作揖,选择了相信。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剑俾道:“押着所有人跟我走!”
平阳公主悠悠然的坐上了马车,恢宏的公主仪仗队缓缓地往皇宫方向赶去。
“去长安醉仙居,我请客!”罗士信既然决定将事情交给平阳,也相信她能做的很好,不再多想。秦琼、程咬金一个招呼及时赶到,俨然是能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知己好友,这要请客自然是请最好的。
程咬金一听“醉仙居”两眼都亮了起来,咧嘴大笑:“小老弟够意思,走走走,千日醉,老程来拉!”
尹阿鼠这一次真的慌了,当初打杜如晦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惊惧过。
尹阿鼠嚣张、跋扈却并不无知,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一个人扛不住,匆匆忙忙的跑向皇宫,找他的宝贝女儿求助去了。
李渊虽贪杯好(色),但与发妻窦氏却感情深厚。称帝之后,并未册封皇后,而是追封早已亡故的窦氏为皇后。因故李唐后(宫)最大的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妃,但淑妃、贤妃如皇后一般空缺着。所以宫中事物由万贵妃、尹德妃分别打理。其中万贵妃年事已高,风华不再,尹德妃却正当妙龄最受李渊宠爱,隐隐以作后(宫)之主。
尹阿鼠的猖狂本钱,亦是来至于尹德妃这不是皇后的皇后,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尹阿鼠出入皇宫畅通无阻。
“乖女儿,这下你可要救你爹爹一命!”尹阿鼠一见到尹德妃,涕泪一套横流,直接跪在了尹德妃的面前,不住的磕头。
尹德妃打扮得花枝招展,见尹阿鼠这副德行,忙上前将尹阿鼠扶了起来,道:“阿爹,有事就说吧,谁又惹着你了,女儿给你出头。”
尹德妃也算是有种像种,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尹阿鼠为人虽然卑劣,可对女儿确实是好,千辛万苦的将她养大,磕破了脑袋将她送入晋阳宫,让她过上好日子。也是因为如此机缘巧合,晋阳宫监裴寂将本来准备给杨广的尹德妃送给了李渊,成为了李渊的女人,水涨船高成就今日低位。是故尹阿鼠尽管不堪,尹德妃还是对这个父亲极尽“孝道”。
尹阿鼠自然不会傻傻的说他仗势欺人,而是效仿当年诋毁杜如晦一样,将罗士信形容成一个新立大功,目中无人的家伙,欺辱他让他难堪。
“为父不过是想出口恶气,这才与冯德将军合谋。结果平阳公主不问是非黑白就出面帮罗士信,反而把冯德将军抓走了。我知道为父无能粗鄙,不配当这个国丈。才处处受人欺负,这事情闹开,我也想通了,这个国丈我不干了,我回太原老家去,安安稳稳的过我的日子,谁也不得罪。”
尹德妃怒道:“阿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爹爹,就是大唐国丈。谁敢欺负你女儿就让他活不下去!”
尹德妃长袖一甩,怒气冲冲的找李渊去了。
一路横冲直撞直抵太极宫,得知李渊正在太极宫东堂接见平阳公主,想也没想,直接闯了进去。
大殿中,平阳公主卓立其中,在他身旁跪着冯德,李渊则在皇位上,阴晴不定的瞧着平阳公主呈上来的奏章。
“皇上!”尹德妃很嗲很嗲的叫了一声,准备好了一系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手段,正打算施展的时候,却听一声厉喝:“放肆!”
尹德妃一下子怔住了脚步,愕然的看着平阳公主,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怒斥她,就算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他面前都是轻声细语的,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父皇!”平阳公主无视尹德妃,上前两步作揖道:“这太极宫东堂我是大唐处理天下政务的地方,是父皇与满朝文武商议国家大计之处,庄严慎重。尹德妃身为德妃,却直闯东堂,藐视律法无视自身德行,焉能做后(宫)表率!”
平阳公主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字字攻伐尹德妃死穴。
尹德妃当场吓得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仓惶道:“皇上恕罪。”
李渊看了看面刚正不阿的平阳公主,在看了看尹德妃,脑袋有点发昏,心中却多了一份恍然:平阳求见,他最初让平阳往寝宫说话,平阳却执意在东堂……她这是算好了一切,有备而来。
“出去!”李渊看了尹德妃一眼,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