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娥皇挺起胸膛,伸手制止身边的人,带着众人走到廊庑底下,听宦官说道:“李留守说,他是一介男身,不方便进入后宫,派奴家来告诉娘娘,这金陵大内是不能住了,也不难为咱们。”
“那我们要去长沙吗?”周娥皇声音有些颤抖。
金陵城被封为东都,李信也成了东都留守,负责整个江南的防卫工作,兼任民事,这是莫大的信任,权势也是极大的。
这时,李煜的另一个妃子也担忧地说:“我们会被怎么对待?这些宫女都走了,咱们服侍的人也散了大半,他们想做什么,他们进来了之后……”
“是的,他是这样说的!”宦官继续说道:“国公与诸位娘娘,也要去长沙府,一个也不能少,皇宫内库中的古董书画不能带走,其余的金银首饰,都可以携带而去,听闻这是大唐皇帝的意思!”
但守门的将校却很严厉,对于那些包裹进行严密的搜索,只要是金银首饰以及古董书画的,一律没收,只有金银才放行。
甚至,为了彰显大唐皇帝的宽容心胸,每人还得了十贯钱,准许放行。
不过,对于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女来说,能够及早的放出,兴许还能嫁个好人家,过几年年岁大了,只能孤独终老了。
“这些武夫都没进宫,只是守着宫门,李留守快过来了!”一个宫妇小声禀报道。
一顿感恩戴德后,后宫越发的空虚了。
这十贯纸钱,在周娥皇看来,比铁钱还不如,纯粹的骗人的。
一队队敌军踏入了宫廷大内,仿若石头一般,屹立在那,一动不动,无数的宫娥抽泣着,大包小包的从宫门而去,宦官们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周娥皇叹了口气,俏脸上满是愁苦。
在古代,妾室是什么?就是繁衍后代的工具,可以随意交换。
听闻朝堂的韩公(韩熙载),甚至大放妾婢,来招待宾客,比青楼女子也好不了多少。
“这就好!”一个妃嫔拍了拍丰满的胸脯,颤抖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闯进皇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躲过了将校武夫,不知道能不能躲过那个唐国皇帝……”一个柔弱的妃子轻声道:
“闭嘴——”瞧着这些之前自己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低调嫔妃,一个个张扬高调起来,话语中毫无分寸,对自己这个后宫之主熟视无睹,周娥皇不由得呵斥道:
“去了长沙府,你们也是陛下的妾室,规矩不懂我可以教你们,再乱说话,撕了你们嘴巴!”
“诺——”妃嫔们一个个瞬间低头不语,哪怕是亡国了,皇后也是正妻,拿捏起她们,也是轻而易举的。
周娥皇咬着牙,似乎是想到不好的场景,沉声道:“我们要以死守节,作为李氏女子,岂能随意?”
其余人低头,神色莫名也不知是赞同还是不屑。
她踱了几步,捏着手帕,说道:“都回自己的宫里呆着,好好收拾一下,到了长沙府,你们何去何从,到时候自会有主意!”
“是——”一个个嫔妃脚步飞快,身后仿佛有人追赶,裙摆摇晃,显然,金银首饰是最让人挂念的。
至于皇帝如何?她们可没有决定权,还是顾好自己罢!
“陛下,陛下——”醉醺醺地李煜,哪怕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神色仓皇,这些时日以来,他始终处于烦闷之中,只有美酒,才能解他的忧愁。
往些时日的诗词歌赋,也成了过去呀,亡国之君,着实令人难受。
“怎么了?”没摇几下,李煜就睁开了眼睛,下巴早已经是胡子拉碴了。
“咱们该走了!”周娥皇止不住地心疼。
“去长沙府吗?收拾一下吧!”李煜话语很平静。
“陛下知道了?”周娥皇很吃惊。
“早就知道了,那些宫女宦官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睡觉也不安生!”李煜看了一眼憔悴不少的皇后,多年的夫妻感情,让他瞬间感到愧疚,颇为伤感地说道:
“我对不起你,让你也当了亡国之人,自今日起,你就称呼我为郎君吧,不要再叫陛下了,我只是安定郡公罢了!”
“再说,过些时日还要去长沙,咱们提前换一下称呼,以免不习惯,听闻皇帝的射声司耳目众多,预防不测!”
“臣妾,不,奴家知道了!”周娥皇柔声说道。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李煜看着憔悴而脸色苍白的周娥皇,心疼道。
“不辛苦,这是奴家应该做的。”周娥皇喜极而泣,李煜终于回复正常了,烂醉如泥的皇帝成为了正常人。
“郎君如今这般模样,母后知道了,定然欢喜!”
“母后,好久不见母后了,也不知她的身体如何了?”李煜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反正很久没有见到母后了,心中甚是想念。
“我不孝啊!愧为人子!”李煜惭愧地说道:“我这就去向母后请安!”
在李煜一家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时,李信也在收拾东西,不过,却是南唐府库的东西。
他看起来十分愁绪,单单是目前占领的各州府,包括金陵,洪州府库的财产,只算金银铜、丝织品、皮料等物资,大概估算了一下,价值一百多万贯!
出乎意料的是,粮食特别多,但大唐不缺粮啊!
“该死,南平国府库加在一起,都有近千万贯,诺大的江南,却不过百万贯,着实该死!”
李信太失望了,他还准备借钱财邀功呢,如今看来,就泡汤了。
“李煜真不为人子!”
飞天缆车
周娥皇拖着长裙,神情落寞而忧伤,抬头眺望宫门前方的景象。
“做皇帝的,都喜欢四处收罗美女,史书中的亡国嫔妃,没几个好下场的,谁都知道,咱们江南盛产美人,而咱们宫廷大内,更是有很多美人,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岂是那么容易躲过去的?”
听到这话,许多嫔妃脸颊飘红,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走到了廊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