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捧着白开水斜了李晟一眼:“李都将……可是想独迎圣驾?”
李晟一愕,没想到张军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尬住了,不知道怎么应答。到底是武将啊,怎么说都是直肠子那伙的。
“却也不是不行。”张军喝了口水,想了想扭脸看着李晟说:“只需都将应某两件事即可。”
“未知何事?”
“某却未曾想好,不过,某可保证,此两件事必不失道德,不涉君臣,不辱门面。”张军笑呵呵的看着李晟。
李晟皱了皱眉头,垂目想了一下伸出右掌:“好,某应了节镇便是。”
张军伸手和李晟相击了一下,笑着说:“可有信物?”
李晟想了想,从腰间拿下随身的小刀和玉佩来,放到张军面前,直视着张军说:“某信节镇,节镇必不肯误我。”
“哪里话,某若相请,必是杀敌仇寇复我疆城之事,都将却是小看某了。”
李晟老脸微热,轻咳了两下压过尴尬。
张军拿起李晟的玉佩把玩了几下,说:“即如此,某明日便退兵返归凤翔,此间诸事就拜付都将了。”
“却也不用如此急迫。”李晟惭然。
“某从未思付入朝为官,些许功过某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某一心只为收复疆土扬我兵威,某之注意在巨唐之外。”
张军还是给李晟解释了一下:“某现身加六镇,均为夷狄罔乱之地,多与回纥吐蕃相交相失,请李都将看某将如何夺城取地。”
“节镇可为醍醐乳腐矣,晟不及。”你就像醍醐和乳腐一样好吃好用又珍贵呀,我不如你。
“都将谬赞。某与都将为朋,皆为巨唐赴。都将皇恩越盛,及某也是好处颇多,当里应外合。不过,都将,戴郡公处还请相让三分。
戴郡公已应某所请,卸甲归桑,充任凤翔军院祭酒,总是要些风光在身。”
李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实只要张军不和他争,其他这些人也没资格和他争,自然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
戴休颜这会儿正在凤翔营中。
他答应了张军要来担任凤翔军官学校的校长,自然想对凤翔军队多一些了解,索性就住在营中和一众将官厮混。
张军和李晟谈好了,就叫亲兵过来把戴休颜请了过去,让他和李晟见见谈一谈,也是交待一下,这边他就不管了,准备撤军。
“节镇要回兵?”
“正是。此间事毕,某琐事繁多,四镇皆须疏理,就不在这等候圣驾了,待驿驾抵京再来觐见就是。此处就交与郡公与郡王,郡公当可代某。”
戴休颜也不和张军客套,拱手应了下来。李晟自然也没意见。
当下张军和李晟交接了城防诸事,凤翔兵马退出长安,暂时在咸阳城外驻扎。
张军反复思考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遣漏,就和李晟戴休颜拜别,住到了军营之中,不再管长安诸事。
当然,往梁州送一趟信,和李适报备一下还是要做的,说明一下原委情况。
……
“事情怎么样了?”
“回郎君,所有辎重都已运走,明日当至天兴,各军诸部都已经集结妥当。”
“嗯。永寿吐蕃部如何?”
“已收缴刀兵甲胄严加看管,郎君放心,必万无一失。”
“发信使于泾庆二州及陇散二关,嘱加强戒备,严加防范,或暂时封关锁户。”
“诺。郎君,真要回军啦?”
“嗯,传令准备吧。”张军点了点头,拿笔纸写规划。
撤兵可不是全部撤回凤翔,该驻军的地方还是要驻的,比如奉先,同官,云阳诸县,还有永寿,这地方以后也得控制起来做为邠州出口。
京畿一带张军没什么兴趣,人口差不多都被李怀光弄走了,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谁爱要谁要。
想了想,又把盩厔圈了起来,这里也要驻军。自己的大营都是现成的。
并不是他贪图地盘,盩厔县不大,人口也就是那样,只不过盩厔正守着傥骆道出口,也算是长安通往蜀地比较重要的关口。
这样下来,散关陈仓道,郿县褒斜道,盩厔傥骆道,四条入蜀通道他就占据其三,对以后的发展相当有利。
褒斜就是刘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里的那个栈道。
至于子午道他想都没想,那是皇帝家入蜀至涪州(涪陵县,治彭水)取荔枝的通道,长年有左右卫神策军巡狩于此,不用他操心。
从西乡到涪陵的这条路当时就叫荔枝道。
唐代涪陵盛产水果,就包括荔枝,并不用跑到广东去摘。
这地方还是南橘北枳的出处,春秋战国时期就叫枳县,不过是出于古人的误解,橘和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把接下来的事情计划好,张军着武怀表派人去请张良。
把张良招来主要是要他主持军事,往各处派遣驻军,这是他都知兵马使的职责,张军自然不会越权代庖。
不只是这些县要驻军,除了泾州以外,庆州,陇关,散关都要增兵支援,涉及到的后勤粮草军械物使都得安排到位,相当繁琐。
主要是张军对麾下军将也弄不太明白,大部分都不认识没见过,根本也谈不上安排。这个得慢慢来。
把事情甩给张良,给梁州的皇帝写了信,张军暂时就没什么事了,带着亲兵逛起了长安城。
主要还是好奇。
在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最先进的城市,国际化大都市,上百万中外各族人民生活于此,他当然想看看。
主干道都有一百多米宽,坊墙林立,这就是他从大明宫丹凤门出来的第一感觉。太特么宽阔了。
“郎君,可要回府?”武怀表在一边问了一句。
张军正叉着腰扬着头尽情欣赏眼前的景物,现代与古代交融,时光与时光交错,猛然听到武怀表这话,瞬间出了一背的冷汗。
“什么?”
“郎君可是要回府?”
“好,就先回府。”张军应了一声翻身上马。
某人此刻镇定的表情下面波涛汹涌。要回家了,家里都有谁?老爹应该也是个官儿,有没有兄弟姐妹?
自己到底有没有媳妇儿?有几个?有没有儿女?有几个?
我日他祖宗的,我今年到底特么多大?身份证在哪能看到啊?
思绪繁杂,大脑欲裂。不过张军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需要,也必须要面对的。
还好这是唐代,社会风气比较开放平等,实在不行可以离嘛。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只是不停的自我安慰。
十几个人顺着丹凤门正对着的大街南行。
大明宫外这些坊都是经营性的,或者是前店后厂的店铺,茶肆客栈等等,妓馆乐坊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