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镇谋划军耗之事老夫并不反对,但以此贵重之物举献宫中……这有违例法。此事不宜开头。”李勉还了一礼,正色和张军勾通。
你想弄些贵重东西买卖来养军队这个朝庭不干涉,但是你弄些贵重东西来送进宫里就不行,不能开这个头养成皇帝骄奢的**。
“李相有所不知,此物只是耗废工时,却不能说是珍贵。待某府内匠作成熟起来广开工坊,此物价格就会大幅下降。
某不敢言贫难民口都能买得起,但到时小富人家用来却属正常,不是什么骄奢之物。
而且,此物通透封闭,阳光可直接照到堂内,风雨沙尘却不得而入,人坐堂中可观外物,一丝一毫清晰可见。
李相,这对人的身体还有眼睛是有极大好处的,可减去堂内阴暗潮湿,也可延缓眼睛的衰退,实是与人大有裨益。”
“装于窗户?”
“是,可装于窗户与内门。”
“清晰透澈?”
“是。”
“如此,堂内还有何秘密?”
嗯?这是什么神思维?张军看了李勉一眼。
“陛下居于殿内,而四方窗门皆可透视清澈,还有何隐秘之处?”李勉看着张军又说了一遍。
古人对**那是极其重视的,尤其这还涉及到皇帝。这是天大的事情。
“李相,殿外诸内官禁卫时时巡护于数步之内,何处来人窥视?寝宫只需内衬窗帘即可遮蔽了呀,有所需时只要把帘子拉起不就好了?”
“李卿,张卿,无需争辩了。”李适摆了摆手:“先把含元宣政两殿改造一下看看结果如何便是,若有碍观瞻拆除即可。”
张军拱手应是,李勉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张军,也点了点头拱手领命。不过是相当勉强,怕是在心里给张军打了个小问号。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对于张军来说,只要皇帝同意合作就是胜利,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至于说以后工坊多了玻璃降价,这事儿,再议,再议,听听也就行了。
李勉同意了,李适也有点高兴,过去拿出玻璃片儿又欣赏了一会儿,照了照镜子,这才有些不舍的叫人把东西送去后宫。
“张卿,对蔡州……可有把握?”李适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关心大事。
蔡州,淮西节镇治所所在。
淮西节度原来是大镇,横跨河南、山东、安徽、江苏、湖北五省之地,实力相当棒棒的,不过安史之乱后,地盘被不断的压缩。
到了德宗这会儿淮西节镇只有申州(信阳)、光州(潢川县)、蔡州(汝南县)、寿州(淮南市)、安州(安陆县)、唐州(泌阳、唐河)六州之地。
淮西节度使李希烈,于783年自立为帝,国号楚,年号武成。
李希烈是李忠臣的副将,779年,他杀了李忠臣的妹夫一家,把李忠臣赶出了淮西,自命节度使,然后开始了他的造反之路。
就这么六州之地,就这么个小势力,可是差点就把大唐给折腾垮了。
李希烈狠毒残暴,但是打仗是把好手,擅长征战,连破李勉,哥舒曜,张伯仪,唐汉臣,刘德信诸将官军,占汝州下许州攻鄂州破襄阳,南争北挑,一时气势惊人。
好在大唐不缺良将,今年刘洽在宁陵给了李希烈一个下马威,又联合曲环大破陈州,杀了四五万人(这里有多少淮西兵不好说),捉了李将翟崇晖,大军直逼汴州。
李希烈退守蔡州,和官军开始了拉锯战,互有攻伐。也就是这会儿他上书李适说想投降,被李适否了,下了那道谁杀了李希烈取而代之的诏令。
暂时来说官军好像占了上风,事实上李希烈并没有伤了根本,还是控制着漕运要道,官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
如果能把李希烈干掉恢复漕运,那他东面的魏博成德淄青几蕃镇也就不是什么事情了,可以慢慢一个一个捶。
实际上从安史开始,也就是这一片儿一直在乱,祸害了整个北方。
这也是李适显得有些急迫,也有些紧张的原因。
“陛下安心,前有刘外相夺城取地,又有曲节使等义勇忠臣,淮西已如覆卵,臣此去便是捡诸将的便宜去了。”
刘洽捡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张军一样一样的,所以称一声外相。曲环是幽州行营节度使,中官大将。
张军说的轻松,李适心里也舒缓下来,随后就有点激动。这个张增真是福将啊,是朕的肱骨之臣。
“节镇,陛下刚刚还都,现今上都空匮,物资短缺。”李勉看着张军说了一句:“这糜耗之事,怕是承请不起。”
皇上刚回来,国库空了,长安一带什么都缺,你去淮西打仗,军费物资我们拿不出来。
张军笑了笑:“却是不需李相忧心,某此去淮西只为寻楚王讨个人情罢了,是私事,一应糜耗自然由某自承,无需耽心。”
“讨人情?”李适来了兴趣儿。
“是。某曾习颜鲁公字帖,奉为半师。现鲁公为楚王所困,身陷囹圄,某却不能无视,自当出番力气,还望陛下恩准。”
今天过来就是要李适同意他出兵,说了半天还没有准信呢。如果皇帝不批准冒然出兵那就是造反了。
“原来如此,张卿到是有心人。如此,朕便准了,许你去还鲁公半师之情。”
“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之恩。”
“可惜,正如李相所说,朕实在是拿不出来什么东西给张卿,就,算朕欠了你吧。”
“陛下言重了,为君解忧本就是为臣本份,陛下不必烦恼。”
“节镇去了蔡州,可还要向东行?”李勉又问了一句。
李泌皱了皱眉头,看了李勉一眼:“李相,节镇孤军深入,只怕疲军难进。”
李勉去年被李希烈按着好一顿削,差点就回不来了,张军去打李希烈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这个反应有点奇怪。李泌非常不解。
李勉摇了摇头,对李泌说:“天下烦扰,不过魏淄几处,若是能够消除,巨唐安矣。某已年迈,有心无力了呀,到是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