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呵呵,妹婿此来莫不是来笑话孤的吧?”
李承乾听得这一称呼,酒壶一晃,斜眼睨视着程处弼,嘴角勾起了肆意的嘲弄弧度,自嘲而阔达的言语道。
“只怕妹婿此来之后,孤就不是太子了吧?不仅孤不是太子,只怕孤这颗大好的头颅也将不保了吧?”
“太子殿下说笑了,下官今日前来并不是来代表陛下向太子殿下宣旨的。”
程处弼摇头一笑,向李承乾答道。
“这般说来,朝堂上还没有定论,那孤这个太子之位还可以再保住几天。”
李承乾听闻嗤笑一声,又再自顾自地对着酒壶饮上一口。
“那到不是,对于太子的一干党羽,都已经进行过审定了,估计过不了几天陛下就会下诏进行处置了......”
程处弼否定一语,将此前在两仪殿内关于一众宰相们对李承乾谋反党羽们的裁定,向李承乾一五一十地说道了出来。
“这么说,孤也会落得个同孤的那位五弟一样的下场?”
李承乾身躯一颤,嘴角一歪,斜睨着程处弼。
说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上一些面对死亡的恐惧,李承乾也不例外。
哪怕他事先早已猜到了自己会因为谋反而判处死罪,可他还是因为程处弼这般一说而微微失态。
“不,对于太子殿下的处置,陛下迟迟未能下断,甚至陛下还有保全太子殿下的用意......”
程处弼再次否认,并且将此前李二陛下对李承乾有赦免死罪的意思告诉了他。
不过对于李二陛下发生晕厥,还有后来李二陛下与李泰、李治等人对话也没有说。
“若是按照妹婿这说法,孤还得感谢孤那位好父皇,是他照顾了孤、体恤了孤!”
听得程处弼这一说,李承乾随即大声地感叹道。
“孤犯下了谋反这般的滔天大罪,孤那位好父皇,却不想对孤除之而后快,却忧心忡忡地想着法子赦免孤的死罪,还真是皇恩浩荡呀!”
“孤还得感激孤那位好父皇,祝他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可是,程处弼从李承乾嘴角那肆意的嘲笑,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到的并不是李承乾对李二陛下的真心实意的感激,而是讥讽!满满的讥讽!赤果果的讥讽!
“太子殿下,你......”
程处弼惊愣着看着肆意狂妄的李承乾,他没有想到李承乾对于李二陛下的恨意竟然会这般深!
李二陛下的好心竟被李承乾当成驴肝肺,贬的一文不值,甚至还狠狠地踩踏在脚下!
李二陛下为了他李承乾,还气得在两仪殿都晕厥了,可他李承乾......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程处弼叹息一口气,没了同李承乾再聊下去的**,转而开门见上的进入了主题:
“也罢,太子殿下,其实下官今日前来,是代表陛下,有一事向太子殿下相问。”
“问什么?问孤为什么谋反?”
还不待程处弼问出问题,李承乾就一口夺去了话语权,冷笑地看视着程处弼,脸上尽显着嘲弄的得意。
程处弼苦着脸默然,怪不得是父子,父子俩都想到一块去了。
“怎么?看来孤说对了。”
见程处弼不说话,李承乾脸上的笑容更是得意,如同猎人戏弄着猎物的得意。
“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自己不敢来见孤,却派妹婿你过来,是因为害怕吗?害怕孤会当面戳穿他的虚假?”
“还是害怕孤会在他的面前再造一次反,谋害了他?”
李承乾的笑,笑得很是阴沉,阴沉而诡异,让程处弼都有些发毛,思量着这位太子爷是不是这段时间在这里关久了精神错乱了......
不过,那阴沉而诡异之后,便是李承乾准备捕杀猎物的暴戾和阴厉。
“妹婿,其实孤也有一问,想请你帮忙转告孤那位皇恩浩荡的好父皇!”
只见,李承乾突然话锋一冷,冰冷地看视着程处弼,一字一顿,冷如冰霜。
“孤也想请问他,孤这十七年来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要三番五次地想要进行易储,罢免孤的太子之位!”
果然!
果然是在这里!
果然李承乾是认为李二陛下会罢免他的太子之位,所以才有了先下手为强的谋反之心!
程处弼苦笑着摇了摇头,连忙帮着李二陛下给李承乾解释道:“太子殿下,陛下其实并没有易储之心!”
虽然,他知道,事已至此,可能李承乾并不会相信。
但是他相信,他也知晓,李二陛下并没有易储之心!
“妹婿,呵呵!”
李承乾冷眼地盯着程处弼,呵呵冷笑,眸子中渐渐流溢出浓重的失望,不屑地扬言道。
“孤还曾以为满朝文武当中,唯有妹婿最为聪慧正直,可为朝廷之栋梁,心想着哪怕妹婿并没有进入孤的麾下,但只要孤一登基,必将重用于妹婿,将国政托付于你!”
“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同那些身陷政治囹圄之中的大臣一样,是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所能肆意唬骗的庸庸碌人而已。”
显然,这李承乾是把他对李二陛下的不满和喷击也开始恨屋及乌,转移到了代表李二陛下而来的程处弼的身上。
程处弼不满地嗔言一声:“太子不信便是,为何要言语相讽于下官?”
你和你爹有仇关本公子什么事,嘲笑本公子是几个意思......
“妹婿既然如此言语,那孤到要好好问问妹婿。”
李承乾冷淡地看视着程处弼,问道:
“孤自贞观四年以来,入朝议政,听讼尚书省,可曾判过一件错事?”
“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数次外幸,不在长安,而孤数次监国,可曾监国不利,于朝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