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六骏其实早就修建好了。
李二在贞观十年兴建昭陵时下诏,将“朕所乘戎马,济朕于难者,刊名镌为真形,置之左右。”
这其实是想告诫子孙创业的艰辛,同时是寄托他对六匹战马的怀念。
六匹骏马分别名为“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
李二令画家阎立本先把“六骏”形象画出,然后令石刻家阎立德刻在石屏上,置于昭陵北麓祭坛之内。
之后李二还令大书法家欧阳询将每一匹战马的名字和御制颂词誊写于纸上,令工匠镌刻于石雕之上。
玄武门,数千将士簇拥着李二的棺木,准备往昭陵而去。
“臭小子,这几天注意点,之前有几个泼皮想趁乱混水摸鱼,在城中打劫百姓,被巡视的禁军给拿下了。”
程咬金用力拍了拍萧煜的肩膀,道:“老夫知道你功夫不俗,不过该注意还是得注意,你家中可还有家眷呢,让护卫多防着点,知道吗?”
“知道了程伯伯。”
萧煜点点头,却在这时,玄武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今天是李二出殡的日子,无数百姓跪在玄武门外,恭送李二,而喧哗就是那些百姓引起的。
只见跪在地上的百姓被一伙军士用鞭子给粗鲁地抽开,百姓惨叫着迅速从地上站起来,然后闪到一边。
而后,头冠绑着白绫,腰间系着孝带的吴王李恪在一众护卫的掩护下,哭着喊着往李二的棺木而去,边跑嘴里还边念念有词。
“父皇,儿臣不孝,没能见您最后一面,现在才终于赶来送您一程,求您不要怪儿臣来晚了啊!”
李恪哭的十分伤心,边哭还边朝着宫门内走去。
沿路的百姓都纷纷让开一条道,然后用感动的目光看着他,心道不愧是陛下宠爱的儿子之一,果然有孝心啊。
然而只有少数官员,看到这情景时,忍不住眉头一皱。
如今李二的遗诏虽然已经颁布,但李治却还未正式登基,李恪本应该在益州,却未奉诏而入宫,已经属于逾制了。
现在正是皇宫最敏感的时刻,吴王也是李二的亲儿子,而且还是李治的哥哥,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身问题的话,恐怕这皇位最后落在谁头上还是个问题。
更何况,李恪的封地乃是益州。
益州有大都督府,且下辖益、绵、简、嘉、陵、雅、眉、濛、犍、邛十州,拥兵近五万。
而且益州地广人多、经济富庶、民族聚居、矛盾复杂,是大唐首屈一指的核心利益地区。
益州一州人口十七万七千户,仅次于帝都长安,实为帝国重藩中之重藩。
可以说,李恪是拥有实权的王爷,如今皇宫不稳定,他这个入宫,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心思。
历史上趁着皇帝权利交替时被夺权的事还少吗?
李恪往前走着,沿路的禁军也不敢阻拦,只得让开一条道,眼看着他马上就要进入玄武门时,萧煜旁边的程咬金却忽然举手大喝道:“来人止步!”
李恪的哭声顿时一滞,正打算发火时,却看到说话的人是程咬金,满腔怒火顿时咽到了肚子里,让他对程咬金发火,那恐怕是活腻歪了。
“程伯伯,父皇仙逝,本王进宫吊唁,于情于理,您为何拦着我?”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吴王殿下,如今宫中已经进入戒备状态,陛下的丧仪之事已有礼部安排妥当,等陛下入昭陵之后,自会告之各路王爷入宫吊唁,殿下未奉诏而入宫,恕臣不敢放行。”
李恪眼角抽了抽,“程伯伯,本王乃是父皇的儿子,难不成去吊唁父皇,还得经过您的同意不成?”
程咬金冷冷一笑,“臣奉陛下遗诏,率左右武卫,镇守皇宫安危,如果殿下不服的话,可以尽管去找陛下理论。”
“…”
李恪心里涌出一股怒火,特么的去找父皇理论,父皇命都没了,怎么去找他,难不成自杀吗?
想到这,李恪语气也冰冷就许多,“程伯伯,您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殿下言重了,臣只是奉诏行事而已。”程咬金淡然道。
“奉诏奉诏,奉谁的诏?父皇都已经死了,哪来的诏书!”李恪大吼一声。
“…”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就像看着一个脑残。
因为…这句话真的很脑残啊。
李恪心里一惊,也回过神来,顿时额头冷汗直流,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
父皇尸骨未寒,他却说出这种话来,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之举了。
这玄武门外有许多人,除了百姓之外,还有三省六部官员、各路权贵,御史台的御史。
李恪这句吼的声音很大,附近的官员基本上都听见了。
官员和权贵还好,虽然觉得李恪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他们都是老狐狸,属于理应大于感应的人物,自然不会轻易出头。
不过他们不出头,自有出头人,比如那些头铁的御史。
御史台的一把手魏征死后,御史们群龙无首,这些日子倒是低调了很多,或许他们都在争一把手御史大夫的位置,所以对其他人的弹劾倒是少了许多。
但低调,并不代表怕事。
相反,要想夺得御史大夫,成为御史台一把手,就必须得多骂人,有笔如刀,大杀四方,就跟魏征一样。
所以,有御史蠢蠢欲动起来,一双目光愤怒的盯着李恪。
比如御史中丞刘祥道。
刘祥道,字同寿,广平郡易阳县人,户部侍郎刘林甫第二子,以门荫入仕,袭爵乐平县男,累迁黄门侍郎、阳城县侯,历中书舍人、御史中丞。
他相当于御史台的二把手,也是最有希望成为御史大夫的人,所以现在他正愁该怎样刷一波存在感,没想到,李恪自己就送上门了。
当然,这老头儿平常也是嫉恶如仇,眼里掺不得半点沙子,虽有些功利心,但听到李恪的话后,他也确实愤怒了。
想到这,刘祥道直接从地上起来,怒视着他,“吴王殿下,先帝尸骨未寒,英灵未远,你居然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