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刮着风沙,虽说那风沙不至于让人站不稳,可地上的细小沙粒被吹起来,扑在脸上,跟针扎似的,在加上本就天色混乱,我们就更加看不清楚方向了。
只是凭借着耳边断断续续的驼铃声,一路追了下去。
我们不知道追了多久,反正最后只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才在一个山坡下,看到三头跑丢的骆驼。
“他姥姥的,终于能喘口气了,你八爷我的心肝脾肺都快跑出来了!”
陈八牛有气无力的嚷嚷了一句,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而我那会早就累得没力气跟他胡扯了。
不知何时天边已经蒙蒙发亮了,一轮赤红色的太阳从戈壁滩的尽头爬了出来,把整个天都映的一片赤红。
“怎么样周教授你们都没事吧?”
我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这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费力的转过头看着周建军他们。
“小关同志,我们没事,你快去看看那些设备还在不在?”
我点了点头强忍着浑身的酸疼,朝老奎班长他们走了过去,老奎班长正在清点着骆驼背上的东西。
“老奎班长情况怎么样?”
我们出发前一共带了二十头骆驼,除了我们用来代步的十头,剩下的十头骆驼则是驮着我们的食物、水和考古队的器械。
这会只找到了三头骆驼,说实话我的心底已经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别的都好说,如果驮着食物和饮用水的那几头骆驼不见了的话,那在这几乎是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得被饿死被渴死。
“考古队的仪器都在,可是咱们的食物和饮水,只剩下两袋了,节约一点估计也只够维持三四天。”
老奎班长的话彻底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也许真的就像陈八牛说的那样,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食物和饮水的丢失,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了,偏偏老奎班长安排去放哨的士兵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他告诉我们在附近又发现了狼群活动的痕迹。
“特娘的,这群畜生咋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就不松口了是吧?”
“老奎班长你把那步枪给我一支,八爷我去弄死那群畜生!”
跟在我身后的陈八牛听到昨晚那些野狼,这会竟然一路跟着我们到了附近,顿时就跳脚骂了起来。
只不过我们谁都没去搭理他,因为谁都清楚,不要说给他一支步枪,就算给他两支,遇到那群饿急眼的野狼,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下场。
“八爷您小声点,等会再让陈爱民他们听到,不是硬生生给人增加心理负担?”
我回过头没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陈八牛,那家伙嘟囔了几句这才作罢。
“老奎班长,这咋回事?”
“那群野狼这是要咬着我们不放了?”
我们这支队伍里,最有野外经验的就是新疆土生土长的老奎班长了。
老奎班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遮着阳光,黑紫色脸庞上那一道道褶皱,也在那一刻彻底堆积在了一起。
“狼这种东西嘛,一旦认定了猎物,就会一直追踪下去嘛。”
“在加上现在是旱季,在这戈壁滩里本就没多少吃食,那些狼饿坏了,好不容易撞倒我们,一定会死咬着我们不放的嘛。”
我和陈八牛对视了一眼,脸色都瞬间白了不少,特别是一想到现在我们食物饮水短缺。
如果那群野狼继续咬着我们不放,等过几天我们弹尽粮绝,饿的没力气、渴的拿不动武器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群野狼撕咬分食的画面,就忍不住直打寒颤。
“小关同志,老奎班长情况咋样了?”
陈爱民和赵建伟在不远处休息,周建军跌跌撞撞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想了想还是把我们现在糟糕的处境悉数告知了周建军,周建军听完之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缺少食物的话,我们咬牙抗一抗,这戈壁滩虽说荒凉,运气好总能打到几只兔子黄羊啥的。”
“可要是没有足够的饮水,恐怕不要三天,咱们就走不动道了嘛。”
老奎班长紧锁着眉头,语气格外低沉的说着。
虽然我没有老奎班长那样丰富的沙漠求生经验,可我也知道在戈壁滩这种白天气温能达到三四十度的高温环境下,正常人一天至少需要补充一公斤的水。
如果缺水的话,也许都不要三天,只要一两天,就会出现脱水症。
“老奎班长,出发前我们设定好了三个补水点?”
“实在不行咱们每天少喝一点水,抓紧赶去下一个补水点。”
周建军犹豫了一会开口说说着,他的话说完,不要说老奎班长了,就连我那个时候都有些觉得,周建军这种知识分子只会纸上谈兵。
按照我们出发前的计划,在穿过戈壁滩这段时间里,我们确定了三个补水点。
第一个是戈壁滩里的一个土炮楼,那土炮楼是解放前一伙沙匪的老窝,根据老奎班长所说,早些年他去过那地方,那里有一个常年不干涸的泉眼。
第二个补水点,是一个戈壁滩尽头、沙漠边缘的一个古城遗址。
“周教授,昨晚咱们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一气,现在早偏离计划路线了。”
“如果咱们折返回去,在按照计划路线去土炮楼,来回一折腾就需要七八天,在加上咱们现在又没骆驼代步,只能徒步,没个十天半月绝对走不到那里。”
“更何况咱们身后还有一群野狼跟着,一旦咱们半途脱水没力气反抗,恐怕当场就要变成那群野狼的盘中餐了。”
“我觉得咱们不能冒险去土炮楼。”
“昨晚起了风,那些骆驼应该跑的不远,咱们顺着现在的方向去找,也许要不了两三天就能找到其他骆驼。”
我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建议,老奎班长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最终我们决定按照我的计划,顺着现在的方向去寻找走丢的那些骆驼。
出发前我们给昨晚牺牲在野狼利爪獠牙下的那位同伴立了一个衣冠冢。
站在那衣冠冢前的时候,我们谁都没说话,老奎班长他们也没说话,只是他们都紧紧握着手里的步枪,虽然我不是当兵人,可我也能感受到老奎班长他们心头的悲痛。
可当时的情况,压根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沉浸在伤痛里。
在祭拜了一番之后,我们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乘着清晨戈壁滩上的气温还没有升高,就一路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