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才刚刚死里逃生,如今听到老奎班长那句话,我和陈八牛不约而同的一愣,眉头都皱了起来。
缓过劲来,我两几乎是同时就拔腿冲了过去。
“老奎班长,周教授出什么事了?”
等我跑过去一问才知道,就在刚刚扎营的时候,陈爱民不小心又踩到了沙窝子。
好在老奎班长发现的及时,我们借着骆驼和绳子,才把陈爱民从哪沙窝子里拉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又损失了一头骆驼,连带着那骆驼身上的物资也一并被沙窝子给吞噬了。
大概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缘故,陈爱民跌坐在沙子上,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周建军安抚了好一会,她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奎班长也是眯着眼,神态格外严肃的看着周围。
昏暗的夜色下,我们脚下踩着的是黄沙,放眼望去视线尽头也全是黄沙,可那会视线里那些黄沙,就好像是穿着美丽外衣的恶魔,仿佛我们只要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就会立马被沙窝子给吞噬进去似的。
我脑袋里那根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我踩到沙窝子,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现在陈爱民又在扎营的地方踩到了沙窝子,这已经不能够用意外和巧合来解释了。
我们谁都没想到,好不容易从那些会吃人的蛾子嘴里死里逃生,刚到沙漠里,就被沙窝子挡住了去路。
“九爷,我咋感觉咱这是误打误撞闯到什么鬼地方来了,就算有沙窝子,也不可能这么多这么密集啊!”
陈八牛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的话无疑是让凝重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几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不断打量着四周,可放眼看去视线里能看到的东西,除了黄沙就是绵延起伏的沙丘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沙子这一种东西。
在之后我们原路返回,去别的地方扎营等到天亮,在去寻找原计划的路线。
可谁曾想,我们牵着骆驼刚刚原路返回每走几步路,陈八牛又陷进了沙窝子里。
我们又接连换了几个方向,想要原路返回,可没走几步路,就会遇到沙窝子。
无奈之下,我们还想着继续前进,也许前面没有沙窝子,可还没走出去一百米,一头骆驼就陷入了沙窝子。
我们用尽了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也没能把那骆驼给救出来,只能看着那骆驼一点点被黄沙吞噬,那骆驼临死前最后一声的嘶鸣,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窝上,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当时我们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孤岛上,一个谁都不知道往前走一步、或者是往后退一步,是不是又会踩到沙窝子的孤岛上。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留在原地,谁也不敢在贸然前进或是退后一步了。
“老奎班长,您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什么情况?”
“沙漠里有流沙这不奇怪,甚至于古西域很多城市,都是被流沙给掩埋吞没的,可在沙漠边缘出现这么大面积密集的沙窝子,着实有些古怪啊!”
周建军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腿,同样是神情格外凝重的询问着。
我们队伍里唯一有沙漠生存经验的老奎班长那会也沉默了,他迟疑了很久,这才语气格外低沉的对我们说道。
“我也不知道嘛,这地方我也没来过,咱们逃跑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原计划的路线了嘛。”
“我只是听村里老人说过,在这黑沙漠里,有个地方叫流沙河,那地方全都是沙窝子嘛,人要是走进去就出不来了嘛。”
老奎班长的话一下子就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着,半晌谁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老奎班长啥叫流沙河啊?咱不会这么点背吧?”
半晌陈八牛这才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直接站起身上前抓着老奎班长的胳膊,满脸焦急嚷嚷了起来。
“行了八爷,现在这状况您在嚷嚷也没用?”
“刚刚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咱现在就等于是被困在这沙地里,不管往前走往后走,只要走错一步,就会陷进沙窝子里。”
我的话说完,陈八牛也一下子就蔫了,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我听人说云南那边边境线上有个山谷里,到处都是抗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地雷,人要是走进去,一不小心就要踩到地雷。”
我深吸了一口气,本想说个笑话缓解一下气氛,可谁曾想脑子一抽,反而是把气氛搞得更加压抑了起来,可当时我们的处境,真的就好像是我说的那句玩笑话一样。
就这样我们坐在沙地上大眼瞪小眼的干熬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天明,太阳从沙漠远处那弧形的地平线上升起来,阳光照射在沙地上,黄沙看上去金灿灿的,很有塞外风情的感觉。
只是我们谁都没心情去欣赏眼前的那好似大漠孤烟直一般的美景,甚至于我们呆在原地,谁都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因为谁都不知道,四周那看上去金光灿灿很美丽的黄沙下面,是不是能够一下子把人活埋进去的沙窝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越来越大,沙漠里的温度也在急速攀升着,很快远处那弧形的地平线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周围的黄沙也像是被炙烤的快要融化了似的,不要说我们热的受不了,就连那几头骆驼,也不断的在原地踏着步子。
“九爷,老奎班长,咱这队伍你两是最有法子最有经验的,赶紧想个辙啊!”
“在这么下去,咱就算不掉进沙窝子里,迟早也得被这大太阳给晒成人肉干了。”
“好了八爷,这个时候了您就别给大家伙心里添堵了,要是一时半会能想出办法来,咱不早出去了?”
我忍不住训斥了陈八牛一句,看着四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黄沙,一颗心也是陷入了谷底。
因为摆在我们眼前的事实就像是陈八牛说的那样。
现在我们被困在这片到处都是沙窝子的沙地里,贸然前进撤退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沙窝子里。
可如果我们呆在原地不动,一旦饮水耗尽,要不了几天,我们真的就会像是陈八牛嚷嚷的那样,被沙漠里的太阳硬生生烤成人肉干了。
死亡固然可怕,可等死的滋味才是最折磨的人。
可不管是我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奎班长,谁都没想到办法离开这片沙地,我们只能继续呆在原地。
到了正午最热的时候,脚下的沙子就跟沸腾了似的,不要说做下去休息了,就是站在上面,都感觉鞋底快要融化了似的。
酷热的环境在加上时时刻刻都要面临死亡的心理折磨,我们几个大男人都快要扛不住了,陈爱民当天就中了暑晕过去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那酷热难捱的温度降低了一些,可我们整整一天也没能前进或是往回走一步,依旧是只能呆在原地和那等死的滋味做着心理抗争。
到了天黑时分,我们已经谁都没有力气说话了。
不是因为严重脱水,而是我们谁都知道,如果今晚还想不到办法离开这片沙地,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们依旧只能在原地顶着酷热,然后看着饮水一点点耗尽、看着死亡一步步朝我们逼近……